王累和張任被法正謀劃的“假裝圍三缺一強攻雒城”姿態所騙,把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如何防止部隊軍心動搖、不願死守到底”等癬疥之疾上。
花時間花精力玩了破釜沉舟的把戲以激勵鼓舞,最終卻只是在與空氣鬥智鬥勇,還白白貽誤了和成都方面聯絡協同的時機。
而在王累籌備堅定死守的這十幾天裡,張飛和魏延卻是沒有閒著。
他們按部就班地把圍城營壘修建得更為紮實,把雒城東北西三面的堵城門鹿角工事修得極為紮實,還造了一道連線三營的長塹土牆,形成甬道。
如此一來,張飛後續就可以用較少的兵力,就實現對雒城的徹底封鎖,防止敵軍突圍,確保一隻飛鳥都進出不了。
與此同時,在張飛部署北岸封堵的同時,正月中旬的某一天,張飛麾下的斥候在哨探敵情時,忽然發現雒城城內、偏南靠近水門的位置,突然有濃煙升騰。
雖然不知道城內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隨後張飛還是趕緊派出僅有的哨船,沿著雒水冒險逼近雒城南城偵查。(大部分雒水上的船隻都被王累提前搜走存到城裡了,張飛的軍隊抵達雒水沿岸後,無法大規模排程到足以讓大軍渡河的船隻,只能搜到零星小船用於偵查)
一番偵查後,斥候雖然還是沒能親眼看到所發生的一切,但也能隔著城牆數百步,就聽到城內的吶喊嘶吼,誓師血戰等動靜。
回報之後,張飛一時也不明所以,只好請來法正參詳。
法正卻是太瞭解曾經的同僚們了,略一分析,居然也猜了個七八不離十:
“雒城南門乃是水門,直鄰雒水。此處黑煙沖天,似是大肆焚燒木料,而且還是潮溼的木料,否則煙不會那麼黑,說不定就是在燒船以示必死之決心。
尤其按斥候回報,火起後城內聲勢驚人,如果是壞事,肯定應該導致混亂慌張,不至於這般眾志成城。城內放火還能算好事,還能激勵到將士,多半是破釜沉舟了。
這王累真是死讀兵書、幫了我們大忙。將軍可趁機蒐集木料扎筏,加急南渡雒水,到對岸下游也立一營,便於加快徹底四面合圍雒城。如今敵軍燒船,哪怕沒有燒完,短時間內也不會出動水軍,正好便於我們舉動。”
法正心裡明白得很,他覺得王累就算燒船,也不會真跟項羽那樣徹底燒光,多半是做做樣子,把老船舊船破船燒一些,騙騙普通士兵逼他們退無可退只能死守。
但實際上,王累肯定會留下相對精良的戰船,確保對雒水的“制河權”。否則的話,豈不是張飛後續都能透過雒水下游肆無忌憚地水路運糧了王累還怎麼派船出河劫糧破壞
不過,既然眼下王累剛剛演了這麼一齣戲,那他肯定不敢很快動用藏起來的船隊,就算要用,也得是將來風頭過去、再遇到逼不得已的險情時,突然來一下子。
否則這邊剛燒完、那邊又有船冒出來,他麾下士兵們會怎麼想肯定會覺得“王累這是為了逼我們給劉璋送死,故意騙我們假裝沒退路”,這種自己人騙自己人的事情鬧大了,軍心就徹底完了。
法正把這番道理分析清楚,張飛也是深以為然,便不再擔心以臨時扎的木筏分批渡河、會被敵人水軍攔截。然後在數日之內,試探性地渡了幾批士卒到雒水南岸,繼續立營圍堵。
等到一月下旬的時候,雒城就基本上被張飛徹底圍困了,四面團團合圍,一點都沒留縫。
王累和張任一開始也沒太注意南岸的情況。但被圍了十幾天,見張飛魏延遲遲沒有真正發力強攻、每天只是在城前增設木質陣屋、防箭藤盾、拿推車慢慢運土填壕,張任也越來越狐疑。
後來終於發現,張飛居然在雒水南岸也立營包圍,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王累也注意到了這點,便跟張任合計分析:“張飛在南岸也立營,這就不是圍三缺一,而是四面圍死了。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怕我們作困獸之鬥,死戰到底了若真是如此,我軍此前破釜沉舟鼓舞士氣,倒是有些白費手腳了。”
張任也是眉頭深皺,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按說張飛此舉,確實前後矛盾,不合兵法。我竟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強攻破城,還是想長期圍城斷糧破城。
如果是打算長期圍城斷糧,我雒城也是蜀中腹心重城,存糧頗多,他圍上一年也未必圍得下來。關東曹操怎麼可能給劉備一年的時間但要說他打算強攻,如今的舉動,也是逼得我們眾志成城,死戰到底。
莫非……他還有第三種打算不好!張飛不會是想不打雒城、直接不顧糧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