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項事都是你那些叔伯在操辦,你沒有太多事要忙,但可能也要兩天。”
她無異議點頭,撥通經理電話,經理通情且照顧,應允三四天也沒問題。
放下電話,她仍道:“不上班,也回家去歇歇,等到送葬時再過來。”
“不要緊。”
“什麼不要緊,回去睡覺!”她有點惱,他也要像爸爸一樣不愛惜自己嗎?
鍾辰皓拗不過她,只得答應。十點多了,客人差不多都散了,許盈母親送至樓下,與親友們說著話。他下了樓,見樓前已一字排開十多個花籃花圈,許盈的姑父在旁邊守著。
長輩見到他,笑了,“過來過來小夥子。”
他走過去,站在他們面前。
“你是小盈的男朋友?”
“是。”
長輩審視他,“打算和我們家孩子處多久?”
他淡淡地道:“只要她點頭,隨時可以結婚。”
“我可告訴你,小盈她媽媽沒有社保,將來是個難辦的問題。”
“贍養老人是應盡的責任,況且我工作還算穩定有保障。”
“行,是個好樣的,我們家呆丫頭運氣不錯。”姑父滿意了,掏出煙盒,“來一枝。”
鍾辰皓接過,他平日不吸菸,但並不是不會。今天,他想聞一聞煙的味道。
姑父指間夾著煙,吸一口,鼻間噴出煙霧繚繞,長嘆:“人這一輩子啊,就這麼回事……”
同樣是離了五十奔六十的老人,感慨間,看淡生死,人生幾十年風雨,到頭來,一聲嘆。
按舊風俗,當夜的紙錢要女兒親手來燒,三斤十兩紙,是女兒給父親的貼身錢。
表哥端著炭盆陪她一同下樓,再三嘮叨:“你自己行不行?可別燒著手,更別引起火災,春天風這麼大……”
“囉嗦,烏鴉,嫂子在等你上去忙別的呢。”許盈趕表哥回樓上,他夫妻倆一下午忙著買花圈、燒紙、送底片去照相館洗遺像,聯絡火葬廠和送葬車隊,累得人仰馬翻,他留在屋子裡,至少還能坐一坐歇一會兒。
“那我上樓了,你真的行啊?”
“快走快走!
終於趕走嘮叨鬼,許盈端著炭盆猶豫一會兒,決定放在比較寬敞的地方,剛放下,就聽有人道:“別放在路中央,半夜也會有汽車經過。”
她嚇了一跳,不悅地瞪著來人,“你……你也知道現在是半夜,怎麼還在這兒?”
鍾辰皓說:“我幫你燒紙。”
“不行,這個要女兒燒,別人不能代燒。”許盈心裡一酸,十二點多了,算來他在外面站了兩個多小時,這麼晚,也無法再趕他回去休息,一會兒拉他上樓和表哥一起窩沙發好了,“你幫我撥紙灰就好。”
將炭盆移至牆底,一樓沒有住戶,火光再旺也不會有誰抗議。古老的風俗傳承千年,從前是不信的,此刻卻虔誠地相信紙灰可以穿越空間,在另一個世界給爸爸傍身使用。
一生克己節儉的爸爸,女兒寄這麼多錢給你,你不要再捨不得,不用再在臺燈下,緇銖必較地仔細度量每日用度開支。
三斤十兩紙,燒了二十分鐘,等紙灰涼透卻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兩個人翻攪著炙人的熱浪,汗溼重衣,被午夜的寒風吹乾,再汗漬溼透,再吹乾。
第二天,許君從學校趕回奔喪,定於第三天凌晨四點半,送葬車隊準時出發。
仍是遵循古老的傳統——摔喪盆、打靈幡、壓路錢、撒五穀糧……現代化文明的城市,依然沿用舊時方式送老人上路。
在火葬場,開啟冰櫃,許盈看到了穿壽衣的爸爸,內裡是藍色綢緞壽字圖唐裝,外穿中山裝式半長風衣,頭戴博學帽,顯得臉孔異常的小。不只是臉,在冰櫃裡置放後,似乎整個人都小了一圈。在記憶裡高大的父親,躺在告別廳裡,顯得那麼瘦小,許盈好想撲上去抱一抱爸爸,親一親他的臉,像小時候一樣,摟著他的脖子,親密地偎在爸爸懷裡撒嬌。
“快,把絆腳繩解開!”
“小盈燒的紙灰呢,趕快放到你爸衣兜裡。”
“酒和棉花呢,不是要開光?”
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殯葬人員用剪子利落地將壽衣上縛著的幾道細紅繩剪斷,“哪個家屬跟著開光?
有人把蘸了白酒的脫脂棉塞到許盈手裡,“小盈快去。”
許盈急急擠上前來,“我來!”
殯葬人員看了她一眼,溫和地道:“用酒精棉給你爸爸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