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不得客氣了。你是受壓抑的時間太長,是盲目的發洩,報復!是喪失了一個地質工作者的科學態度,和理性!
嚴浩的話一吐口,滿會場譁然。
齊彤依然固執地堅持己見,說,劉局長,我認為我們現在該討論的,不是要不要進沙漠,而是怎樣進沙漠!
帳篷外面,趙國瑞丟下手裡的活兒站起身。齊雯暉還沒反應過來,他掀簾子奔進去了。齊雯暉也跟進來。
趙國瑞說,齊老師,塔克拉瑪干是進去出不來的意思。我帶駱駝進去過,沙梁一道接一道的,沒完沒了。一遇上沙暴,昏天黑地。不能輕易進去,別真出不來了!齊老師,你們真得想好了!
趙國瑞確實為地探隊擔心,他的話客觀上好像是向著嚴浩。
不料卻遭到了嚴浩的訓斥,他說,趙國瑞,你只是個僱來的駝工,我們在講地質,講科學!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管好你的駱駝去!
趙國瑞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討了個沒趣,話說給魯山梅聽,魯山梅笑他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說就像唱戲呀,你把自己的角兒搞錯啦。本來是個跑龍套的,硬要充個紅臉大將軍!不看看什麼場合,輪著你五呀六的!
趙國瑞對魯山梅抱怨嚴浩沒人情味兒。他愣是想不明白,嚴浩喜歡人家女兒,卻對齊彤那種態度,就不怕老爺子給他把門關了!魯山梅說,人家講的是科學精神!你懂啥?我看人家嚴技術員說得對著哩,管好你的駱駝!該幹啥幹啥,幹完拿錢走人!
趙國瑞也看出齊雯暉果真對嚴浩不滿,吃飯的時候,對他帶搭理不搭理的。就看見嚴浩端著飯碗,有意湊到齊雯暉跟前,就聽見嚴浩對齊雯暉說,小暉,我非常尊重齊老師的學識和人格。
齊雯暉說,就差搞大批判了,也叫尊重?
嚴浩說,我們爭論的是學術,是工作方針和思路。
齊雯暉說,你言辭那麼尖刻,誰能受得了!
嚴浩說,你爸。還說,放心,你爸爸會更喜歡我的!不信呀?
齊雯暉說,不信!
趙國瑞也不信。
可是,果真,趙國瑞看齊彤對嚴浩,該怎樣還是怎樣,態度好像更好。
趙國瑞對魯山梅感慨:幹石油的,就跟咱山裡人不一樣,就說我爸和你爸,一丁點小屁事兒,臉紅脖子粗的,仇人樣。山裡人,眼睛讓山擋住了,心眼子讓山堵死了!
魯山梅說,你話也不全對,咱山裡人性情還爽直哩,有啥說啥,肚腸子不會曲裡拐彎。
趙國瑞糾正說,是有知識,有學問的人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樣!
最後感慨一句:大度!
對於下一步的勘探方針,劉文理拍板,還是按照齊彤的意見確定了下來。魯山梅說,他們隊也要挺進塔克拉瑪干大沙漠!
對於進沙漠,趙國瑞還是很替地探隊揪心。魯山梅說得對,趙國瑞是山裡娃,性子爽直,肚裡憋不住話。他把擔憂還是說給齊彤。晚飯的時候,他端著碗走到齊彤、樑棟和嚴浩幾個人坐的地方。齊彤指著木墩子,說,小趙,坐,坐。趙國瑞就坐下來。
趙國瑞說,齊老師,梁隊長,嚴技術員,昨天,我冒失,我這嘴……
齊彤和樑棟呵呵地笑。嚴浩不冷不熱的樣子。
齊彤說,你這嘴不挺好嘛。這開會本來就是要大家都說話的,這種會,石油上有個專門的詞,叫‘諸葛亮會’。
趙國瑞說,齊老師,你取笑我,我哪諸葛亮呀,簡直是傻張飛。
這回,嚴浩也笑了。
趙國瑞說,進塔克拉瑪干沙漠真的很危險,不能拿命鬧著玩!
齊彤想想,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齊彤講的是普羅米修斯的故事,故事是這樣的:古希臘的神話中,泰坦巨人普羅米修斯,用他的智慧幫助眾神之主朱闢特徵服了蠻族,因而被留在天上為神。後來,他看到地上的人類,因為沒有火而瀕臨滅絕的威脅,便冒著巨大的風險,帶著一根空心蘆葦登上了奧林匹斯聖山的頂峰,將朱闢特的火花偷到了人間,使人類終於擺脫了動物界,成了世界的主宰。而普羅米修斯自己卻被盛怒之下的朱闢特,用鐵鏈鎖在高加索山上的一塊巨石上,成天忍受著烈日酷曬和嚴寒襲擊的痛苦。
齊彤說,當然,我講這個故事,恐怕有點不太合適,可不知怎麼,一提到咱們搞石油的,就不由想起這個故事來。
樑棟、嚴浩和齊雯暉聽著,臉上顯出了肅穆,趙國瑞聽得似懂非懂,但故事的精神還是感受到了。他問,齊老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