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裴神色平靜地將紙包包好,這才抬頭,“我父親兄弟三個,他行二,重病之時,他的兄弟讓他寫下渡讓文書,將他名下商鋪皆數轉讓,待我父親去世,便將我母子趕出家門。”
“什麼?”元初一眉頭大皺,“那你外祖家呢?也不替你娘出頭?”
韓裴淡然地道:“我外祖很早就去世了,有兩個舅舅和一個姨母,但與我娘並非一母所生,己多年沒有來往。”
“這……”元初一“這”了半天,“這簡直豈有此理!平白的占人家產,你娘居然也忍了?”
“他們手中有我父親寫下的渡讓書,我娘也沒有證據證明這是我父親神智不清時寫的,所以狀告無門。”韓裴隨意地說著,目光被地上一物吸引過去。
元初一卻還在糾結,“你們家原來是桐城的麼?做什麼生意?”
“不在桐城,在京城。”韓裴起身,將地上的東西拾起來,看了看,“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元初一伸頭去本文手打版首發於 看,見韓裴手中的竟是他送給自己的那個荷花香囊,自從被老爺子撕破後她縫合失敗,就一直放在首飾盒中,剛剛收拾東西,想是不知從哪裡掉了出來。
“這個啊……”元初一悶悶地道:“在葉家的時候,有人說這是我的姦夫送我的訂情信物,老爺子一生氣,就撕了。”
韓裴秀氣的眉尖立時蹙起,“你沒解釋?”
“解釋有什麼甩?那個葉瑾娘,就是存心……”說到這,元初一腦中忽地閃過一些什麼,想抓住,卻又轉瞬即逝。
見元初一停下不語,韓裴捏著手中香囊沉聲道:“我沒想到……對不起。”
“嘿?”元初一恍過神來,見韓裴悶悶不樂的樣子笑了笑,“有什麼對不起的?要是他們知道我現在和你在一起,肯定覺得沒有冤枉我,一定以為我和你早有……”她沒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韓裴沒有言語,重新坐下,細細地看著手中的香囊。元初一嗅著香囊殘留的甜香之氣,問:“我還想問你,裡面裝的是什麼香料?我曾讓梅香拿出去配,但人家都說不知是什麼。”
“是一種……”韓裴微微頓了頓,“那時我剛剛配成這種香,尚未取名字。”
元初一挑挑眉,“那現在呢?還沒有名字?”
韓裴越發地不自在了,他輕輕抿了抿唇,“叫……初一。”
“幹嘛?”元初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香的名字。她有些莫名,但同時有一種欣喜的鼓動從心中流淌而出,她笑道:“為什 麼用我的名字?”
“香品製成後味越發散出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韓裴抬眼,雖有赧然,卻仍是對上元初一清亮的雙眸,“香氣鬱烈但不濃膩,餘味甘甜……溫暖、悠長。”
看著他認真訴說的模樣,似在說香,又像在喻人,元初一忽然覺得自己耳根發熱,想要移開眼去加以遮掩,又不想錯失他誠摯的種情,秀睫輕顫,終是將目光定於他的臉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所以你才送香給我?”她還以為他是隨便拿了合香居的產品給她的。
韓裴微微地一點頭,神情微暗,“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麻煩。”
“都說了,那根本就是……”元初一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終於抓住了那總是飄忽不定的一縷神思。
香囊被毀,皆因葉瑾娘指責之故,她認為香囊是戚步君所贈,故而因妒生恨,可她為什麼會認為香囊是戚步君送的?香囊的來歷並不神秘,元初一也從不避忌,她還曾告訴戚步君……是了,她告訴戚步君,香囊是韓裴所贈,可梅香躲在清遊院的時候,分明聽戚步君提到過香囊之事。
再仔細想想,梅香說戚步君提起香囊之事時言語含糊,十有八九,葉瑾孃的誤會由此而來。可他明明知道香囊的來歷,為什麼不說清楚?為什麼任由葉瑾娘誤會?他明知葉瑾娘個性偏激,知道此事後必不會輕易罷休。
想到葉瑾娘指控自己時的畫面,事情的脈絡在元初一腦中漸漸明晰,再串起隨後的那場鬧劇,看似 無關的幾件事,與同一個人關聯起來後,頓時變得精彩萬分。
戚步君,因葉瑾孃的行為憤而揭發真相替她報仇,逼走了難纏的葉瑾娘,讓不知與他有何仇怨的老爺子心力交粹,而她的香囊,別的男人送她的香囊,得以毀於一旦。
竟……是這樣的麼?
“初一?”
元初一回神,見韓裴眼帶憂慮地看著她,她抱歉地笑笑,“沒事,剛剛想通了一些事。不過……我寧願自已沒有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