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根據多年收集來的情報資料親自教導的,縱然她學的極為認真,甚至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只要一面對她,她便會習慣性地回到原來的自己。
然而那一次,卻沒有。
邵九微微皺眉,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那一日,他並非真的為了玉面虎,他只是想親自去看看,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當他將她抱在懷裡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這個女子的驚恐慌亂、甚至……錯愕的神情。
不應該如此,多年的訓練,區區一個玉面虎,又怎能叫她驚怕?
然而,她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是誰?”
你是誰?
她說話的時候,雙眼怔怔地望著他,眼神中流露的驚懼與迷惘竟叫他一時怔住。那眼神……如同那一刻,她舉著刀刺向喪彪,她的眼神亦是那般,只是多了一份豁出去的倔強,然而刀法卻實在……
邵九仰起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角溢位一抹極淡極淡地微笑。
這一切,真是……不願意回想。
若真是失去了記憶,那麼,要不要喚起她的記憶呢?
收回思緒,邵九有些渙散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料峭,片刻,唇邊撩起一抹笑意。
不,不需要。
陰謀與詭計,向來是他擅長的,卻亦是他不屑的。真正的計謀,並非沉溺在算計的驚濤駭浪中,刻意她改變河流的方向,二十要抽身出來,站在遠處看其中的一切,順著每一朵順流的小浪花,稍作撩撥,最終匯聚成不可逆的強勢汪洋。旗子、佈局,都是過程,而不是目的。
既然這朵小浪花並不能顛覆大海,甚至,或許還能成為其中的一條支流,那麼,又何必改變塔的方向?順其自然,會省力許多。
邵九微微一笑,舉起小几上的就被,淺淺地抿了一口。
平野立刻道:“爺!”
知他又要嘮叨,跟個女子似地,邵九有些無奈,果然,平野上前一步,將那小碟子裡的琥珀桃仁推至他跟前,低聲道:“如今她在,希郎出現也不太方便,若爺在不按時吃藥,怕是……”
“死不了。”邵九眨了眨眼,看著盤中的琥珀桃仁,露出小孩子般鬱悶的眼神:“平野,不知道是不是慣了,連桃仁上的糖衣。也不怎麼甜了。”
平野皺皺眉,二話不說地上前解開邵九的衣衫:“不行!希郎從前教過我他既然不能來,我來試試。”
白色的雪絲袍被平野一拉,滑落下來,露出如處子般雪白光滑的後背,平野盯著那後背,忽然怔了怔。
縱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他這位主子,平日連一點微苦的藥都像個孩子似地要滿員,卻似乎壓根不在乎身體內那麼強烈的疼痛。
“怎麼,害怕了?”背對著平野的人似乎低笑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不……是。”平野只覺得喉嚨酸酸的,將衣裳緩緩拉至邵九腰間,頓時,渾身一顫,“爺!”
腰間的傷口似乎已經結疤了,然而,卻微微凸起,像是……骨頭徹底移了位!
跟前的人卻在笑,歪了歪頭,烏黑的發隨意地落在雪白瘦削的肩上,目光停在自己腰間,低聲喃喃道:“咦,還好。這根骨頭,還未長到背上去。”
“爺,你別動,讓我來!”壓抑的哭腔從平野嘴裡吐出來,若不是細聽,竟是變成了另一種感覺。
邵九的聲音確實帶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格外懶惰靡軟:“都說了,不要……”
…………
此刻,浮雪庭外,寶齡正緩緩走來,門口的守衛見了她,彷彿也想到了外頭的傳言,只微微遲疑,卻並未阻攔,目送她慢慢走進去。
四周極為靜謐,只有蟬聲陣陣,下過雨的天,不見一絲陰涼,反而有種別樣的悶熱,夏天真的來了。
寶齡踏進前廳,便聽到這樣一段對話,可腳下已經、來不及剎車。室內頗為曖昧得氣氛,頓時撲入她的眼簾,她徹底怔住。
七十一 曖昧
寧靜的顧府。一隻白鴿飛入顧老爺的書房,片刻之後,又自顧府高高的圍牆中廢棄,沒入一片藍天碧雲中。
同樣的時間,只不過相差半個時辰左右,顧老爺亦將一張紙條緩緩放於燭火上燒燬。而那信上的內容,卻早已記在他心上。
“花兒嬌貴,務必保證遠離蛀蟲滋擾,靜候花期。”
顧老爺推開門,喚道:“祥福!”
祥福叔應道:“老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