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的記憶會不會……我是說,會不會有可能,經過一些相處,她已經想了些什麼?”
邵九緩緩地抬起頭:“為何這麼問?”
陸離眼眸中露出一絲思索之意:“這些天,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我請了夥計幫忙,但她說那些夥計不懂醫術,怕反而誤事,可是她又懂什麼,這些年來,雖說我們年棉受傷,但她也不過略知些包紮止血的方法罷了,即使在顧府的這一年,一個千金小姐,難道還會學醫不成?”說著,陸離笑一聲,帶著一絲蓮溪,“她以為公子高燒不止,便叫我拿來冰塊與烈酒為公子擦身,每隔一個時辰,喂公子服藥,我從來不曉得,這丫頭會做這些事。”
十幾年來,她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學的,不過是如何最快速、精準的殺人而已,卻並不是救人;她雖自小失去雙親,並不是千金小姐,甚至連普通女子都不如,但每日的時間亦都用在殘酷的訓練上,並未伺候過誰。
陸離抬起頭:“所以,我想,她是不是想起些什麼,才會擔心公子……”話說到一半,他卻頓住,因為他發現邵九目光不知落在何處,亦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邵九卻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道:“以她的性格倘若真想起什麼,何以對我隱瞞,又不與你相認?”
“的確……不可能。”陸離微微一怔,才暗歎一聲。
她的性格如何,他很清楚,對於她來說,邵九交給她的事便是一切,重要過她的生命,倘若她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不可能不以另一種身份見過邵九,更不可能對之前發生那麼多事隻字不提,沒有一個交代。而這幾日,她雖為了照顧邵九幾乎不眠不休,但卻根本沒有一絲異常,甚至連見到他時,也如同往常一樣。
“差不多一個時辰了。”邵九緩緩地道。
陸離半低著頭:“那麼,我先出去。”
陸離掩上門,便見寶齡從過道的那一端走來。
一個時辰的時間,寶齡稍微合了眼,就被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驚醒,那是她自制的鬧鐘。這幾日實在太困,邵九每隔一個時辰要服一次藥,她怕一個不留神便睡過頭,其餘的人有各有各的工作,所以,她才做了這麼一個玩意兒。說是鬧鐘,其實原本是一隻沙漏,她只是略微的改裝了一下,將裡頭的沙子換成些小石子,又在底部開了個小孔,試驗了幾次,差不多的時間內,那小石子便會滿溢位來,她將沙漏用繩子拴在窗欞上,自己便趴在窗前的桌上睡覺,這樣一來,當小石子掉落的時候,她便能驚醒。
不過終究只是自制的玩意兒,時間無法控制的很準,更要命的是那石子她雖儘量撿了些最小的,但不小心砸到手上時還是真的真的——很疼!
她苦笑著揉了揉手腕上的紅痕,見陸離從邵九的屋子裡出來,停在不遠處:“去看過他了?”
陸離望著她,神情有些古怪,張了張嘴,彷彿有什麼話要說。
寶齡眼睛亮了一下:“是不是醒了?”
陸離怔了一下,最終卻是搖搖頭:“沒有。”
他不願看到她這般期待卻又落空的眼神,但他亦知道,有些話,不是他該說的。
聽到答案,寶齡不覺失望地吐了口氣,才朝屋裡走去。
床上的少年果然依舊沉昏睡著,宛若一個沉睡在森林古堡中的王子,等待他的公主給她一個吻。
倘若只是一個吻便能讓他醒來,恐怕她不會吝嗇吧?只可惜,此刻就算她吻上一千一萬遍,他大約也醒不來。
想到這裡,寶齡不禁為自己的胡亂遐思為為失笑,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如同每一次那般,將他扶起來,將浸在烈酒裡的溼巾為他擦身。
這些動作,她這幾日做了不下幾遍,此時已是黃昏,天色漸暗,屋裡沒有開燈,其實她並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但當撩開他衣裳下襬時,還是不由得心跳如鼓。
手有細微地顫抖,彷彿是錯覺,寶齡竟覺得隨著她輕輕地擦拭,那修長的肢體似乎動了動,再看時,床榻上的少年依舊閉著眼眸。
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寶齡端起白瓷碗,舀了一勺濃黑的藥汁,伸出手去,與往常一般,有一半的藥汁順著他的下頷流下來,她心頭忽地一凝。
這麼多天,他沒有一點起色,會不會,並不是因為藥的問題,而是,因為他神智不清醒,所以,無法將藥全部吃下去?
沒有服用規定的伎倆,效果自然不明顯。
可是,要怎樣才能讓他將藥全部吃下去呢?要怎樣……她心裡忽然想到一個瘋狂的念頭,臉色頓時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