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視窗聽到的許懷康與阮素臣的對話一一稟報。自然,後面那段話,那兩人因為之前的話並無可疑,所以放鬆了警惕,並未聽到。
但阮文臣生性多疑,細長的眉梢挑了挑,還是露出一絲沉思之色:“你有沒有感覺,這些話有些古怪?”
胡剛皺皺眉:“屬下倒聽不出什麼古怪,那許大夫說的是四公子的病罷了,至於四公子的病究竟是否這樣嚴重,反正他被少帥關著,也出不去,做不了什麼,只是……倘若少帥真的不放心,何不乾脆直截了當地與四公子攤牌?”
“攤牌?”阮文臣眯了眯眼,“你是說……”
顧寶齡。
顧寶齡住在莫園,阮文臣雖不想承認,但心底到底是對邵九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忌憚,因為摸不清邵九的底細,更因為……那個少年其實比他小,卻不知為何每當想起那少年時,他總有一種由心底升起的,莫名的不安。故此,之前一直沒有輕舉妄動,卻未想到,時機來了,彷彿是天在助他。
顧寶齡居然要回蘇州,得到這個訊息,他於是派人一路跟蹤她至蘇州,見她身旁除了一個老頭、一個丫鬟,便再無他人,才安排了一出驚馬的戲碼,讓人先藏身於暗中,用小石子擲在馬腿上,趁那馬受驚亂蹦、橫衝直撞,獨留她一人在馬車中時,再潛入馬車將她打暈,蒙上眼,帶走。
那日他與胡剛去那間院落看過,當時顧寶齡像是睡著了,然後,他便安排了一個啞巴婆子“照顧”她,自然,門口亦是安排了侍衛。
想起那個女子,阮文臣便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年,她第一次來南京府做客,那一次,是阮素臣帶著她一塊兒來的,她在南京府小住,有一次,他在園子裡偶遇阮素臣,起了作弄之心,故意撞到阮素臣,“不小心”掉了一根鏈子,讓阮素臣跳到府裡的池塘裡去幫他撿回來,阮素臣並未說什麼,已準備下水,誰知她忽然衝出來,說他是故意的。
他一時惱羞成怒,捏住她的下頜,她想也沒想,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後拖著阮素臣跑了。
當時他尚小,又礙於父親,不敢將這事聲張,但心裡已埋下仇恨的種子,也正是如此,當許多年後阮素臣大婚時再見她,他有種說不出的痛快,阮素臣娶的並不是她,而是她嫡親的妹妹,他想要報當年那一巴掌之仇,所以才暗中叫人留意她與阮素臣,想看看他們是不是會暗中見面,想抓住些把柄,叫她名節盡毀,叫阮素臣不好過。
阮文臣陷入回憶中,聽到胡剛的聲音傳來。
“少帥抓了那女子,不就是要讓四公子有所顧忌麼?屬下知道少帥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多事,但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如今雖看似風平浪靜,可這節骨眼上,卻容不得一點閃失,少帥還是小心為上,等祭天、昭告天下之後,局勢已定,倒是要如何處置那女子與四公子,便是少帥說了算了。”
阮文臣眉心微微一蹙。
阮素臣前幾日病了,阮文臣之所以依舊讓許懷康與阮素臣接觸,是因為許懷康畢竟是阮家多年來的大夫,倘若突然換掉,難免讓人生疑,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所以,他還是讓許懷康為阮素臣看病。
但他心裡到底不怎麼踏實,他從小與阮素臣一塊兒長大,對阮素臣還是有些瞭解的,他那四弟,雖從不爭任何東西,但不是個蠢貨。
那樣的人,倘若有心想要做一件事,並不會太難。
胡剛說的不錯,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能優柔寡斷、諸多顧忌,只能孤注一擲,索性與阮素臣攤牌。
畢竟,他自幼跟著阮克在軍中長大,而在軍中,阮素臣卻沒有任何威望,再加上阮素臣心愛的女子在他手中,阮素臣就算想做什麼,也根本做不了。
這麼一想,阮文臣心一定道:“胡剛,我此刻不能擅自出神廟,你給我傳個信給阮素文,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只要讓他知道那女人在我手上就好,他是個聰明人,一定會明白,識時務者才是俊傑。”
胡剛得了命令匆匆前往南京府,見到阮素臣之時,阮素臣正臥床,臉色蒼白而透明,見了胡剛,微微一怔:“胡旅長怎麼來了?”
胡剛微微一笑:“是少帥的吩咐,少帥如今在神廟無法親自前來。但心中總是記掛著四公子,於是命小的前來探望。”
“油老虎旅長了,素臣並無大礙。”
“那就好。”胡剛皮笑肉不笑地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知四公子。”
阮素臣面無表情,心中不知怎麼閃過一絲不安。
胡剛接著說道:“因為明日便是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