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看了寶親王一會兒,嘆氣:「你該知道,青城有靖叔在,不是好去的地方。朕會先通知靖叔,希望
他能看在與祈過往的情份上出手……唉,祈這傢伙,為什麼每次都是這麼讓人傷腦筋啊!」
第十三回 夢裡光陰
淡淡的冷香,已有十年未曾接觸過。柔軟而芳馨的被褥,隱約有點陳年的黴味和陽光的清爽,混合在一
起,惆然而懷念。
睜開眼,床畔獸形半蹲的金猊裡燒著篆香,濃濃郁鬱的閨中女兒香氣。頭頂上九華蒲桃錦帳,珠箔迤邐
,綿綿墜地,身上蓋的被子,兩兩間鴛鴦,月白色的緞面,鴛鴦紅喙碧羽,交頸而眠。
祈不由閉上眼。
輕柔薄軟的錦帳,一掀開,不知會不會再次看到那逶迤一地的青絲?牆上,無塵別絕紅塵前留下的詩,
不知也還在否?獨自思慕的自己,有幸躺在無塵與寒驚鴻的新床上,是不是該感謝柳殘夢的好心?
睜眼,撩開文彩繁複的錦帳,確如意料中,牆上墨痕尚在。濃重的黑,不因時光歲月而褪色,最後兩句
『猶冀凌霄志,萬里共翩翩』依然入牆三分,刻骨銘心。
墨痕旁一幾一椅,椅上坐了位藍衣青年,溫和地看著書,神情誠懇又專注。傍晚的霞光從窗欞疏影間照
在他的側臉上,一身如謫仙般純善的氣息。他聽到聲響,抬頭一笑:「你醒了啊!」。
祈世子開始知道,為什麼許多人明知這傢伙不是好人,還是會被他所騙。他現在看來,就像一個完美的
主人,對住在家裡的客人打著招呼,哪有半點之前的惡形惡狀。若非深知這傢伙惡劣之性,換了個人,
怕真要以為之前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了。
哼了哼,從床上下來,慢吞吞地穿好鞋子,這才走到藍衣青年幾旁另一端的椅子上坐下來,敲敲桌面:
「茶呢?」
很殷勤地將自己的茶杯遞了過去,在祈發作前,很快解釋道:「剛倒的,沒喝過。」
懷疑地將茶杯轉了一圈,確定未看到被人碰觸過的痕跡,這才仰首飲下。中過迷香後口渴實在難過,否
則他斷不會如此遷就。
「那位『南安侯』是你的替身影衛?」
「是。」
「事實上他才是用來掩護『凌虛子』?」
「是。」
「論劍大會上的『柳殘夢』也是他?」
「是。」
「鳳五不斷呱噪無塵是你授意?」
「是。」
「你是來與夜語煌見面?」
「是。」
「抓我來是勉強當個人質,順便讓暗流群龍無首,指揮失靈?」
「是。」
「但是你不敢殺我,免得與朝廷正式對上?」
「是。」
「好,問完了。」放下茶杯,站起身,祈世子打了個哈欠:「困了,去睡。請便,不送。」
「你真的都問完了嗎?」柳殘夢跟進錦帳,笑得誠懇又大方。
「還沒完。柳兄能不能提供兩個貌美溫柔,善體人意,紅袖添香,多情識趣的美人來陪區區?」祈世子
也笑得風流又自賞。
「沒問題,在下可以自告奮勇,自薦枕蓆。」
「謝了,可惜閣下容貌平庸性格無趣,區區實在很難看上眼。」用挑剔的目光哼兩聲,祈世子當真掀開
錦帳倒頭就睡。
柳殘夢打量他半天:「你就這麼放心?」
祈世子臉蒙在枕頭裡:「區區功力被制,你要當小人就當,我困了。」
柳殘夢聳聳肩:「在下一向不強人所難。」見祈世子不答,鼻息隱隱,似已入睡,當下解衣躺在祈世子
身邊,竟也閉目睡去。
這一睡,直到天色全暗下來,婢女在門外叩門道:「公子,晚膳已備好,要擺到哪兒?」
柳殘夢睜開眼,看身邊睡得很熟的人,彎唇一笑:「晚膳擺到鬱芳閣去。」說罷,靠近熟睡之人,在他
耳畔纏綿細語,極輕極輕地吐字道:
「祈兄,你該回鬱芳閣,將屋子讓給我了。」
「你!」祈世子睜開眼,哪還有一點睡意,瞪著眼前的騙子氣結。
「咦,難道祈兄喜歡這間房嗎?在下身為地主,確實不介意與祈兄同床共枕的。」柳公子善良又體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