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急問。
秦檜直視趙鼎,直言不諱的道:“靖康二年,老夫和拙荊淪為金人俘虜,這件事舉朝皆知。建炎四年,老夫和拙荊被金人放歸,當時元鎮你也曾懷疑過。是的,你懷疑的沒錯,老夫就是金國派來南邊的奸細。但是真正的奸細不能說是老夫,而是拙荊。她怕死,慫恿老夫答應了金人的一切要求,包括回南後向金人通風報信,等待金人的指示行事。當時老夫想殉國,但老夫不願連累她,多年來老夫跟拙荊不能說是舉案齊眉、至少伉儷情深,老夫不忍心她跟著老夫一起死,便答應了金人的要求,這才得以被放歸回南。”
到此李宏已是毫不吃驚。楚明曾聽到王氏在說後路,原來後路就是這個意思!冷笑道:“第一次聽到用悍妻當叛國的藉口,實在新鮮得緊!”
“信不信由你,但老夫回南後除了通報一些無關緊要、幾乎人人都知道的訊息,其實什麼都沒告訴金人。只有對岳飛,我確實於心有愧。但說到底,如果皇上不答應殺岳飛,老夫一人能行麼?”秦檜說到這裡,扶膝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趙鼎沉吟道:“你坦承你的罪狀跟吳皇后有什麼關係?老實講,對你所說的這些我一點不稀奇,我只想知道吳皇后的下落。”
“我有條件。”秦檜雙眼閃爍。
李宏冷笑:“你知不知道憑你剛才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當場殺了你?居然還有膽子跟我們談條件。你說的話我一點不想聽,元鎮,我們現在就走。我壓根不信這個人的滿嘴胡話。”說罷站起。
趙鼎跟著站起來,沉聲道:“太師,你於國還是有建樹的,但如果想以此要挾,卻是大大錯了。元鎮贊同天師之言,這就回去擬奏章將你剛才所說公告於天下。咱們,卻是沒興趣聽你的胡言亂語。”
兩人掉頭就走。
秦檜急了,站起高聲道:“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粗茶淡飯頤養天年。難道連這點小小要求都抵不過救回吳皇后的大功?”
雙腳已是踏出門檻的李宏不禁和趙鼎對視,半晌趙鼎極為輕微的、幾乎察覺不出的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宏猶豫了,秦檜這個條件不算過分,不過前提是,他提供的線索真的能救回吳皇后。
二人心意相通,趙鼎轉身道:“好,你先說你知道的。如果真的救回吳皇后,我以身家性命擔保你安度晚年,但不可能跟以前一樣錦衣玉食,一口粗茶淡飯兩本書,我趙鼎只能做到這點。”
秦檜長吁口氣,一揖到地:“我只要這樣,多謝趙相,多謝天師!”他剛要說,李宏道:“且慢。”從懷裡取出符紙和書符筆,當場奮筆疾書,沒多久一張中階“隔音符”畫好,識力點燃,一道青光閃過,李宏這才道:“現在可以說了。”
趙鼎露出佩服眼神,暗想天師做事仔細。兩人聽著秦檜如此這般的道來。
聽完,二人對視,趙鼎沉聲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此功我定會向聖上保奏。不過麼,現在你要先跟我們演場戲。”
片刻後,秦府大門大開,趙鼎李宏怒氣衝衝的走出,身後是苦苦哀求的秦檜,秦檜悽慘的大叫:“求求你們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啊,求求你們!”
“我呸!糟老頭子死到臨頭還想行騙,給我滾進去!”李宏一腳踹過去,正中秦檜胸口。
“啊——”一聲長長的淒厲的慘呼,秦檜身體倒飛出去,居然穿過偌大的天井倒飛進正堂,嘩啦啦撞翻幾把粗板凳,滿地亂滾,接著哇的聲嘔出一大口鮮血,立刻一口接一口的嘔血,花白頭髮鬍子上血跡斑斑,灰白老臉上全是冷汗。悽慘樣子看得門外守衛士卒都不忍心了。
李宏對門口守衛大罵道:“以後再敢傳這老不死太師的胡話給我們,自己到都指揮使那裡去領鞭子!”
士卒們哪敢發話,齊齊應了聲是。
趙鼎眉頭一皺,道:“到底他還是太師,這樣不好吧?”從懷裡摸出幾兩碎銀,交給小卒道:“給他抓服傷藥吃吃,剩下的買點吃食送他,也算同朝一場。”
李宏眉毛都豎了起來,喝道:“趙相你好心,當初被他貶到泉州差點把老命送到那裡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好心了?真是多事!”說罷袍子一撩當先邁開腿就走,轉眼人影不見。
直到坐進轎子裡趙鼎還在疑惑,天師踹秦檜那腳也太逼真了吧?似乎很不像演戲……
大門關緊後,秦檜氣喘連連爬不起來,王氏衝進來,眼淚汪汪的急叫:“老爺你怎麼了?你不要扔下我,你死了我怎麼辦啊?”她拍著大腿坐在地上聲聲叫冤的大哭。
秦檜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