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三和十四再次束手走回茶舍一樓大門旁時,阿平、阿桐二人就見他們額頭上都已滲出一層細汗。看來此次與賊徒交手,雖然他們依然得勝,並且還保證了自己一方未受一絲損傷,但在氣力消耗上還是挺大的。
阿桐望了望那蜷了六個賊徒的牆角陰影地,那六個賊徒被兩個禁衛高手收拾得很慘,但就如剛才十四說過的,後頭被踹下房頂的那四個人傷勢較前兩位明顯輕了許多,兩邊臉頰也沒有再被三十個耳光抽得滴血似的紅,只顯露出一種少見陽光所致的異樣蒼白,以及受了嚴重內傷而激到臉上的一絲異樣血色。…
不過,看他們眼神迷離、腦袋把持不住平衡在亂晃的樣子,顯然是被兩個禁衛高手灌了什麼藥,暫時令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阿桐的目光最後落在捆縛那六個人的絲線上,這絲線是那兩個禁宮內衛從一隻小盒子裡拔扯出來的。如果不是那盒子造型四四方方,以他們這種拔絲的手法,彷彿那盒子就是一隻蠶繭,細絲可以取用不盡似的。
而仔細看那細絲,雖然在牆角的陰暗中,那絲線極細而不容易被肉眼視力所捕捉,但隨著那幾個賊徒於精神混亂中胡亂掙扎抖動了那絲線,有幾個瞬間,還是讓阿桐看清了那細絲如雨後蜘網反映出來的些微光亮。
阿桐本來有些憂慮,這樣的細絲可能會被六個人其力掙斷,然而當他看見那絲絃似乎隨著幾個賊徒的掙扎而有越束越緊的態勢,有幾個地方的絲絃已經因為掙得太緊而如極薄的劍鋒一般割破了賊徒的衣服布料,滲出血水來,阿桐彷彿明白了什麼,便什麼多問的心思也沒有了。
憑這種絲絃的特殊材質,莫說掙斷了,如非用金屬物絞了再掙還有斷的可能,若是此絲狀物直接纏於人體,再這麼蠻力掙下去,弦不會斷,人的手腳卻要被勒出白骨來。
就在阿桐怔怔然對著那絲絃在心裡這麼琢磨著的時候,他就聽兩個侍衛高手又說話了。
十三還是用打商量的語氣對十四說道:“若是等會兒來六個、或者八個,我們要收拾起來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如果收拾不了,就只能直接毀去,等會兒我們是不是該上匕首了?”
“是差不多了。”十四朝茶舍一樓室內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目光回落到十三臉上,表情平靜地說道:“六個人應該能問出點什麼。”
(703)、那便直行應對
…
在王熾的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阮洛將微微低著的頭抬高了些,他眼裡充滿了不解的神情,表面上未再說一個字,心裡則默問了兩個字:選擇?
“也許我應該早在半路時就把你放下。”王熾輕輕嘆了口氣,“這是我的失誤吧。”
阮洛依然沒有開口說什麼,他雖然感覺到了王熾對他的一絲失望,但他不認為自己可以為了讓王熾不失望就去勸進。他很想對這位君王說,作為一個君主,愛惜自己的生命並非只是因為怕死,而是君主的安全牽繫著整個朝野的安穩,這種事從本質上就該謹慎嚴肅對待 。
現在退走,或還來得及,若是等到那群刺客陸續聚攏過來,形成一股圍禁之勢,那時再走可就遍佈險象了。
皇帝為什麼不走?因為他備在這附近的反擊力量足夠充沛麼?阮洛沒有這種等待與旁觀的心情,他此時的心情或許與那些刺客有著某種類似之處,那就是皇帝只有一個,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準備在這附近的皇廷內衛最後將所有的刺客擊斃,但只要一個閃神失了陛下,那麼今天的事對己方而言,仍是一個不可挽救的大失敗。
就在阮洛微微出神,為自己的想法能否向眼前這位已有惱意的君王直言說出而糾結躊躇時,他就聽王熾緩緩問道:“你可知道,如果今天與我在這裡對坐的人是阮承綱,他會如何?”
突然聽王熾提到自己已經逝去多年的父親,阮洛不禁雙肩一搐,但卻愈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對他而言本就是一個無從答起的問題,阮承綱因感染瘟疫病逝的時候,阮洛才勉強過了五歲的樣子,父親是什麼模樣,在他記憶裡都漸漸模糊了,更別提他對父親的脾氣個性有什麼印象了。
王熾會忽然有此一問,其實也不指望他真的能答上來什麼。只不過是為了凝聚一下他的注意力,卻沒料到他在沉默了片刻後,竟回答了一句:“晚輩不知道先父會怎麼做,但晚輩知道,如果先父身處今天這樣的環境中,一定也會在第一時間擔心到您的安危。”
阮洛雖然說著規規矩矩的中庸之辭,但他的語氣十分懇切,然而王熾此時彷彿浸神到某種追憶之中,並未理會阮洛的話,只是兀自又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