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修飾。那時他應該不知道……我也不確定那隻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不查我,現在卻已能確定。他是知道的。我對你講過,相府支派奇人,把我師哥的手稿都竊取了,卻裝模作樣的以樞密院公務檔案的由頭將那些手稿擺在我面前,為了試探我的選擇,另外也是為了確定我學自何門。”
方無摸須說道:“嗯……那些加密手稿被你復原了,但事實上又被你打亂了順序。”
岑遲寒著臉笑了笑,淡淡道:“但不論如何,相府認定了我的來處,倘若今後我還像以前那樣漂游不定,老狐狸怕是不能留我。尋找廖世,恐怕是我最後能給相府製造的價值了。”
方無沒有再接話,只是沉吟起來,過了片刻,他側目朝一旁看去,視線定在了地上某處。
岑遲歪頭順著方無的視線看去,頓時臉色微寒。
高潛的屍身還趴在地上,已然僵冷,地板上乾結的血漿塗了數條暗紅長痕。
聽到床上傳來動靜,方無這才將投去一旁的目光收回,緊接著他就見岑遲掙扎著似乎想起身,連忙阻止:“剛才你向我討藥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別瘋了,安生點吧!”
“躺著說話難受。”岑遲不但沒有被方無伸來的手按回床上,反而是撐著他的手艱難地坐了起來。…
感受到岑遲的手指一片冰涼,渾然不似活人,此刻他精神尚可,只是借了那詭譎藥丸的藥力支撐,方無不禁擰了一下眉頭。但岑遲已經坐起來了,方無也不好再折騰他躺下,只是扶著他的肩,幫他換了個舒服些的坐姿。
之前高潛還活著時,踹在岑遲胸前的那一腳十分狠辣,岑遲肋骨斷裂便是拜其所賜。這樣沉重的傷勢,需要臥養至少五天才能恢復些行動,方無的診斷絲毫不差。
此時儘管有那奇異藥丸在體內作用,催發人體潛儲的元氣,以及麻醉了一些疼痛,但骨折之痛,不等於一般的皮肉傷痛。岑遲強撐著身體坐起來,那藥力給他帶去的舒適感受瞬間被肋下斷骨處的劇痛替代,他雖然咬牙忍過,可額頭很快就一片溼痕淋漓。
只有在一動不動的時候,那種痛苦才會漸漸又被藥力壓下去。再靈妙的藥,效力表現在人體上,還是抵不住許多限制。
閉目休息片刻,岑遲才漸漸鬆開了擰成一團的雙眉,睜開眼說道:“屍體必須儘快處理掉。”
“這我知道。”方無捲起衣袖替岑遲擦了擦額頭汗溼,然後又道:“不過,我沒有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所以我把這事託給了另一個人。”
岑遲臉上現出驚訝神色。
方無微微一笑,說道:“別多心,這個人說到底其實是蕭曠安排的。”
岑遲挑眉道:“除了那藥丸,你們還安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這兩樣,沒別的了。”方無擺擺手。然後他站起身,去桌邊倒水。
在剛才的打鬥中,桌上的酒罈砸了幾個,茶盤裡的茶杯也摔了幾個,幸好茶壺還在,裡面常備有茶水。當然,不能奢望茶壺裡的茶水還是熱的。
方無倒了杯冷茶。走回床邊坐下。見岑遲掩在衣袖裡的手明顯止不住的顫抖。方無也沒多說什麼,只端著茶杯喂他喝水。
失血過多,外加渾身冷汗不停。岑遲也是口渴極了,只三兩口就將茶杯飲空。也是吞嚥得太急了,嗆了喉,肺腑間本來就氣悶。這惹得又是一陣痛咳。
饒是方無憑修道者平靜如水的心境,看見這一幕。也不禁微微挑眉。遲疑了一瞬,方無伸出一隻手攤平手掌,又慢慢握緊,手指關節發出噼啪一陣輕弱響聲。接著他再次攤開手掌,覆在了岑遲背後,在背心幾處大穴上拂過。
岑遲只感覺一股和煦之氣如過堂風般湧入肺腑。將胸中滯氣激盪一空,頓時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無比順暢。嗆水所致的那點咳意要忍下。也變成輕而易舉之事。
而方無在收回手掌時,他的額頭已滲出一層細汗。
高潛的武功本來就不弱,之前處於生死掙扎之境中的他,劈出的一掌威力更甚。方無捱了這一掌,所致內傷著實不輕,此時本不宜輕易再強催內勁外施,他是擔心岑遲咳嗽不止,萬一再把剛剛接回去的肋下斷骨震裂,於其虛弱的身體再生負擔,所以才勉力相幫。
關於紅色小藥丸的來路,岑遲本來還心存一個疑惑,準備仔細朝方無套些話來,不料這一通咳嗽,腦海裡的念頭也被咳散了。望著方無額頭上的汗,岑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慢慢說道:“如果我能像大師兄那樣,擁有習練武藝的天賦,今時今日或許不必這麼麻煩,累你如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