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你有蕭曠那身武藝,或許在多年以前,相府就會拒你於門外,哪還可有今天的事情。”
岑遲聞言微愣,旋即面露一絲尷尬笑容,兀自搖頭道:“我也糊塗了。”
“你現在什麼也別想了,安生點養傷才是最重要的事。這斷骨在肋下,一不留神,是會遺下病根的。”方無將空茶杯放回桌上,然後走回床邊,就要扶岑遲躺平。
岑遲當然也知道自己這次玩過火了,差點將命陪進去,雖然最終僥倖逃過死劫,但這小半條性命是再張狂不得,便正準備依了方無的勸誡,好好將養幾日。
但就在這時,客房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敲門者的聲音傳了進來,卻不似客棧小二說話的語調:“打攪了,請問這裡是方先生的房間嗎?”
這不速之客未報自己的來頭,但較為準確的直言客房主人,這說話的語氣雖然客氣,可內容裡卻透著一絲古怪。
然而方無的臉色先是繃緊了一下,旋即就鬆緩開來,不過他口頭上所言依然帶著絲警惕,並不立即回答,只反問道:“閣下何人?”
“在下來自暮山。”門外之人話音剛落,又抬手敲門四下,略帶節奏。
屋內,連岑遲都已經透過那敲門聲,依稀辨出了對方的來頭,側目向方無遞出一個眼神。
方無沒有說話,只是默然走到門口,拔了門栓,將外頭的人引進來,然後再關上門。
看見門外端正站立的那個青年人走入室內,面龐因距離拉近而清晰起來,岑遲不禁微微怔神。
由著方無剛才提過的一句話,岑遲知道這青年人是自己的大師兄安排所得,對其來路並不會心存太多質疑。然而在看清這個人的臉時,他心裡頓時仍然止不住的驚奇。
這個青年人的身形長相,與一旁躺在地上已然死透僵硬的高潛至少有著七分相符。如果不是因為大師兄的那層關係在內,在看見這個青年人的那一刻,岑遲差點就要以為,是高潛的兄弟找來尋仇了。
而對於這位半道到來的青年人來說,他從出發之始,就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為何,所以他很容易便讀懂了岑遲的眼神,並且很快在一片血腥凌亂的房間裡,找到了高潛——自己即將取代其存在的那個人。
青年人的目光在地面屍體上停頓片刻,然後抬頭看向方無,最後視線挪回到床頭倚坐的岑遲身上,揖手道:“在下暮山沈涇,名屬北籬十九代偏門弟子,敢問閣下就是北籬二十二代主系門人,岑遲,岑先生?”
………(未完待續)
1090、兩派
…
聽這青年人將“北籬十九代偏門弟子”的身份來頭說出口,岑遲心裡最後那點忌憚也放下了。
這實屬他無可奈何的一絲異樣情緒,只怪這青年人與地上生機全無的高潛長得太像了,乍一眼看去難辨誰是真的,誰為偽裝,不得不使岑遲心起疑竇。
心中最後的一點防備消解了,岑遲面色漸趨緩和,微笑著道:“在下岑遲,基建大荒山北籬學派二十二代門人,幸會師兄,請恕岑某傷勢沉重,無力見禮了。”
言及自己的門別所屬,岑遲心裡不禁浮生一絲酸楚。自己被逐出師門學派這麼多年,不知還能不能算是北籬門人?而辨別這名叫沈涇的青年人話中所言,顯然對方還不知道這一點。
此時岑遲面色蒼白,嘴唇略有灰敗氣,再加上心中情緒驟然低落,他整個人看上去病勢更沉。
這一點沈涇是觀於眼、明於心,即便岑遲不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他亦是絲毫不在意這點客套,反而有些擔心岑遲的傷勢究竟沉重到了什麼程度。
“岑兄不必拘禮,眼下應當仔細調養以為要務。”沈涇衝岑遲微微頷首,略作遲疑,他又說道:“若推算起師門輩分來,你我算是平輩,但在下的師承早已偏離了北籬學派主系,所以……倘若岑兄不介意,你我私交以平兄弟相稱即可。”
岑遲含笑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沈涇側目看向走近過來的方無,微笑揖手又道:“如若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方先生系北籬十八代籬子傳人,並且輩分上比在下高出至少兩代……”
不等沈涇的話說完。方無便笑著擺擺手說道:“這些排輩上的事,以後再聊罷,當下處理這屍首之事,不知沈小友有沒有什麼難處?”
沈涇望著地上那具冷硬的屍體,略作沉吟,然後問了句:“需要保留什麼嗎?例如首級、手指之類的。”
方無挑眉道:“這倒不必,死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