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聲音:“是小寶嗎?為什麼不進來?我們都在等你。”
“等我?”我反問:“為什麼要等我?”我走進去,“我有大把功課要做。這件事又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勖存姿抬抬濃眉。
“當然!勖先生,說話請公平點。我從來不是一個糊塗人,這件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我頭上。”我說:“聰恕的信都在你手中,你在明裡,我們所有的人都在暗裡。他人一到我就通知你,我做錯什麼?”
聰恕跳起來,“我——的信……”
“你們好好的談,我要上樓去休息。”我說。
“問題是,聰恕不肯離開這裡。”勖存姿說。
我看宋家明一眼,他一聲不出。
我冷笑一聲。“反正他把我管家都打跑了,他愛住這裡,我讓他好了。”
勖存姿聽到我這話,眼神中透過一陣喜悅。
喜寶 三 喜寶 三(21)
聰恕顫抖的聲音問我道:“你沒收到我那些信?”
“從沒有。”我搖頭。
“我收到的那些覆信——”
“不是我的作品。”我堅決地說:“聰恕,你為什麼不好好的站起來,是,用你的兩條尊腿站起來,走到戶外,是,開啟大門,走出去,看看外面的陽光與雨露,你是個男人了,你應該明白你不能得到一切!我不愛你,你可不可以離開這裡,使大家生活都安適一點?”
聰恕忽然飲泣起來。
我充滿同情地看著勖存姿。這樣有氣魄的男人,卻生下一個這樣懦弱的兒子。
我轉身跟女傭人說:“叫辛普森太太回來,告訴她我在這裡,誰也不能碰她。”我又說:“誰再跟我無端惹麻煩,我先揍誰,去把我的馬鞭取出來!”我火爆地掠衣袖。“我得上去做功課了,限諸位半小時內全部離開!”
“小寶……”聰恕在後面叫我,“我一定要跟你說話。”
“聰恕,”我幾乎是懇求了,“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我不愛你,我也不想見你。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使你父母至為痛心,你難道看不出?”
“如果你認識我的話,如果你給我一點時間……”他溼濡的手又摸上我的臉。
我倒不是害怕,當著宋家明,當著他父親,我只覺得無限的尷尬,我撥開他的手。
他說:“小寶,你不能這樣遣走我……你不能夠——”
勖存姿把手搭在聰恕的肩膀,聰恕厭惡地擺脫他父親的手。
“聰恕,我陪你回香港。”
“我不要回香港。”
“你一定要回去。”
“不要!”
我不想再聽下去。我出門開車到附近的馬廄去看馬。
天氣益發冷了。
馬伕過來。“小姐。午安。”
“我的‘藍寶石’如何了?”我問:“老添,你有沒有用心照料它?”
“很好。我拉出來給你看。”老添答。
“我跟你去。”我說。
我跟在他身後到馬廄,藍寶石嘶叫一聲。
“你今天不騎它?”老添問。
我搖搖頭,“今天有功課。”
“好馬,小姐,這是一匹好馬。”
“阿伯露莎。”我點點頭。
一個聲音說:“在英國極少見到阿伯露莎。”語氣很詫異。
我轉頭,一個年輕男人騎著匹粟色馬,照水滸傳中的形容應是“火炭般顏色,渾身不見一條雜毛”。好馬。赤兔應該就是這般形狀。
他有金色頭髮,金色眉毛,口音不很準。如果不是德國人,便是北歐人。
他下馬,伸出手,“馮艾森貝克。”
我笑,“漢斯?若翰?胡夫謹?”
“漢斯。”他也笑,“真不幸,德國男人像永遠只有三個名字似的。”
我拉出藍寶石,拍打它的背,餵它方糖。
“你是中國人?”他問:“朝鮮?日本?”
“我是清朝的公主,我父親是位親王。”我笑道。
他聳聳肩,“我不懷疑,養得起一匹阿伯露莎——”
“兩匹。另一匹在倫敦。”我說。
他低聲吹一聲口哨。“你騎花式?”
“不,”我搖搖頭,“我只把阿伯露莎養肥壯了,殺來吃。”
德國人微微變色。
“對不起。”他很有風度,“我的問題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