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找我,我會在辦公室等你。”
語尾是強勢的休止,表示話到此為止,一切就這樣決定,沒有任何餘地。
就是這樣。我從沒見過一個溫柔親切的舒馬茲楊,總是如此的冷漠強勢,如此的可厭不講理。
我把門開啟,讓舒馬茲楊進了公寓。
大冷天,我自然不能將他關在門外,而舒馬茲楊也沒有在車上乾耗的意思。那不是他的作風。出身好家庭,加上得志早,他性格中有種予取予求的專制。有這樣性格的人,不任性也傲慢,所以舒馬茲楊不是一個可愛的男人。但是,他的態度也是因人而異吧?不然,舒馬茲楊音樂學院的業務不會蒸蒸日上。
不過,人都是盲目的。多半的人進舒馬茲音樂學院多是衝著他的名氣及過往的輝煌——我不是說泰半的人盲從,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好吧,我承認,我對舒馬茲楊有偏見,因為他對我不好,使我太難堪。
他在廳中等。我進房間把那一箱子東西扛了出來。
還好王淨不在,不然光解釋就麻煩。
“哪,都在這裡了。”我把箱子重放在他跟前。拆了裝的東西,包裝紙及那些香噴的卡片,全被我一古腦兒的丟在紙箱中,小山也似的疊成一準垃圾。
舒馬茲楊劍似的眉動了一下。
我又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氣。
“是你自己說東西歸我,自然任我處置。”我有些心虛,聽起來就強詞奪理。
舒馬茲楊沒說什麼,拿起卡片一張張的檢視,多半隻是看一眼,便丟在一旁。
我知道他在找瑪琳的。默默跟著檢視卡片。
翻到一張藍底粉彩,一男一女並肩坐在窗臺上望著月亮的圖畫似的美景,沾著和舒馬茲楊身上類似的味道,不過,比較具侵略性。
我好奇,多看兩眼。看它大意寫著:送給吾愛我的香,我染有你你染有我的味道什麼的。
大概是這樣。我剛瞄到“瑪琳”那字眼,舒馬茲楊“咻”地一把將卡片抽過去。他只看一眼,面無表情在那堆疊的古龍水中翻出了一瓶全身銀亮的拿在手中。
我看看那些男性香水,“夏綠蒂一八八一”、“永恆”、“逃避”等等五花八門,全是有牌有價的。我不懂,那些女人怎麼捨得花那些錢買那種東西給一個根本無動於衷的男人。
要我,我是捨不得的。
但想,那些女人送的那些,聽名字都是有暗示的。
“那是什麼?”我拿起“逃避”,看向舒馬茲楊手裡的香紙。
話才出口我就想要碰釘子了。
“憎恨。”舒馬茲楊意外地回答了。卻比不答還糟。
我沒聽過香水名有叫“憎恨”的,我不解地看他,他看我的藍眼漠然中有奚落。
但這時我看到他手上香水瓶的瓶身了。是卡文克萊的obsession。這瑪琳小姐是在藉香名暗示她對他的情思纏繞。
我困惑他的回答,想來我眼神也洩露。但我當然沒再多問自討沒趣。舒馬茲楊拿了他想要的,不多廢話站起來。
“舒馬茲楊先生,你還是把東西都帶走吧,這些對我沒用。”我指著那堆小山也似的垃圾。“倘若你稍後又需找些什麼,也省得麻煩。”
“你可以把東西丟掉,”舒馬茲楊沒多廢話,轉身往外走。“走吧!”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留。
“等等——”我喊住他。“總得讓我上個化妝室吧。”
他有些不耐煩,倚在門邊等著。
我匆匆抹把臉,整了凌亂的頭髮,塗上為杜介廷顏麗的胭脂。想到就要見到他,我對著鏡子心動地笑了。
舒馬茲楊面無表情看著整妝後的我。我倒不羞赧。沒理由。我又不是為他妝扮。
路滑,車子開不快。舒馬茲楊還是一臉不好看的神色。我找不到話說,他的臉色也讓我退避三舍;舒馬茲楊更無意開尊口。一路上,就這麼死寂沉默。
雖然我不是太活潑的人,也差點被那滿車的沉默淹溺窒死,只能一路看著窗外,不斷看著窗外。
到了上回那家咖啡店附近,我就那麼看到了。
數學上,這種同地同時同樣人物相撞的機率實在很小,甚至渺茫;但現實上,總是戲劇的很巧合。
不偏不倚,不早不晚,我就那麼看見杜介廷和一個長髮女孩並肩走進咖啡店。
她不是誰。她是章芷蕙。
我沒誤會;我只是突然僵了那麼一下而已。
順著我的目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