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也該回來了,這小子每次回來都會叫餓的。
他也跟進來幫忙。沒有拒絕,原因簡單,不想把這個人當成單純的客人。
擇菜,洗碗……仙道比流川做的熟練流利多了。
繼續敘家常。他淡淡說起在美國的經歷,從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極有前途的大公司。結婚,離婚,歷練,進修,也積累了不少資本。美國近年來經濟也不景氣,乾脆回日本尋找機會。剛剛受聘於一家大公司當職業經理人,下月正式上班,剩上班之前的一點時間順便來北海道看看流川。仙道的話語溫和而坦誠。
我問他答,很自然舒服的氣氛。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仙道似遙遠的親人,不覺生疏,只覺親近。
晚上吃菊花魚火鍋。雖是夏天,北海道的夜晚,也是清涼的。
七七八八都準備好了,流川還沒有回來。
繼續到客廳裡坐著聊天。看得出仙道剛想問問流川的情況。那小子就推門進來了。話題斷開。我坐在面對門的沙發上,仙道坐在我對面,大家都等著看流川的反映。
結果……那小子,根本沒有看到我對面還有一個大活人存在。直直走過來:“什麼時候吃飯?我餓了。”
我差點跳起來,真想劃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些什麼渣子。仙道的臉上浮著笑,有一點尷尬,可是也有光明坦蕩的寬容和釋然。
“嗨。”仙道站了起來。
這時流川才發現十年不見的某人隔著千山萬水坐在他家裡。
半晌之後,流川指指仙道的頭髮:“你怎麼還是這個掃帚頭?”
我和仙道一起笑了起來。仙道樹起拇指:“真不愧是一家人。”
在我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流川和仙道也開始默默乾坐著。不是因為曖昧,而是因為……流川在極其言簡意賅的回答完仙道的問話後,簡直不懂得起碼的寒暄之道。連——現在在什麼公司啊,家庭情況如何啊,伯父伯母身體還好嗎……通通不會問。
幸好還有NBA的比賽挽救了這尷尬氣氛。
我在廚房裡洗著碗,都可以聽見客廳裡電視熱火朝天。剛開始,兩人都沉默著看球,數分鐘後,氣氛開始活躍……。
第一節結束後,兩人開始評點比賽走勢。他們支援不一樣的球隊。
仙道的臉看不清晰,可是流川的眼裡是亮閃閃的光芒。畢竟都曾經是視籃球為生命中的唯一的男孩子啊。就像又看到當年在神奈川的賽場上,兩個任性固執卻又驕傲的王牌少年,視對方為生命中最強的對手,甚至……視對方為唯一可珍視的對手。
靜靜站在他們背後。
笑著羨慕。
……
夜深了。
帶著隨身聽來到海邊。不出我所料,仙道一個人坐在海邊,靜聽濤聲。星光撒遍整個海洋,明天一定是個晴天。
仙道頭也沒抬,就知道是我來了,笑笑問道:“他睡了?”果然是知道他的脾氣的。
我“恩”了一聲,走到他身邊,坐下。
半天,仙道突然說:“他的個性一點也沒有改呢,不過跟從前比……話多了,笑也多了,開朗些了。”
“恩。”
他猶豫著問:“為什麼他當年要放棄打球?明明還愛籃球的。”
哦。難道當年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嗎?
很小心的繞過流川在當年的情人節夜晚看到的那一幕,說了他如何受傷,如何不能再繼續打球,如何退學,如何重考,如何新天新地重新來過……仙道默默聽著。
可以想見,一個他曾經喜歡過的人,在他放棄後的第二天,就遭遇這樣的風雲突變。我講著的時候,聲音也是發著抖的。
仙道的眼睛慢慢像蒙上了一層亮亮的光。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低頭不語。臉上的痛苦清晰。
心裡的感受強烈,卻很難形容。不但替當年的流川疼惜著,也替今日的仙道的疼惜著。當時的他,必然也是痛苦煎熬之後才放棄離開的吧。
靜默之後,仙道啞聲道:“如果當時我能再堅持一下……也許……也許……”說不下去了。
如果他當時可以再堅持一下,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想,仙道也並不是只把我當作了流川的妻子。他對我的感覺,和我對他的感覺,很相象吧。
……
隨聲聽裡,那個空靈的聲音還在繼續唱著。仔細聽了聽,把左邊的耳塞分給仙道戴上。他勉力笑笑,問:“是中文歌嗎?唱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