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麼亂人耳目,動人心曲的……表妹啊,你有沒搞錯!再不要去看什麼戲了,影響公共秩序……”
“去你的!”表妹翹起小嘴嗔怪道。她做出要懲罰我的樣子,卻只在我腰背上抓了一下,“照你說的,表妹還不得做個尼姑,到死清淨!”
“好妹妹,這可使不得我可不作這千古罪人唉!”
我們一陣笑,很快到了家。
吃過飯,我們說了許多話。我深深感到她近幾年的出息,也深深感到做一介書生的可憐。真是啃書的不如寫書的,寫書的不如出書的,出書的不如賣出的。名與利竟如此倒懸。要知道,羅湖橋畔的普通市民,到內地也就成了大款了。
我把這種心情透露給表妹,她很驚訝地瞧了我一陣子。我更加難以樹立自信了在女孩子面前失掉自信多可怕呀!
幸好此時,小表弟、小表妹衝進屋來,說是看戲哩!
“瞎咋呼什麼,看看四點了,還有個戲?”玲玲說。聽了一下,“唉,不對呀,敲鑼又打鼓的。”
我們表兄妹四人一齊出去瞧個究竟。
村子中間的路上熱鬧非凡。一個老牌解放車在前,後面並排緊跟著兩個敞篷三輪車。汽車上載著一個大鼓,兩個大漢正在擂著,車的兩幫是兩排人,一邊拿著腰鼓敲著,一邊舉起鑼袍拍著;所有的人都一律頭纏紅綢,腰綁紅帶,用力鼓譟。再看兩個三輪車,一個上面是粉墨而出的戲子,一個上面站著些個塗紅抹紫的年輕後生;這些人個個神氣活現,刁鑽古怪。再瞧看熱鬧的,個個汗涔涔、樂呵呵的……
小表弟和小表妹見此光景,跑了一雙。急得玲玲忙喊:“傻瓜蛋,他們就過來啦,還用得著去迎……”見毫不奏效,嘆口氣對我:“你可別像他倆,跑丟了不打緊,還得搭賠上我……”
我有些報赧:“Take it easy!”
她聽不懂,從我臉上找答案。我做個鬼臉,她也來了一個。
這時,車隊已在眼前,人潮洶湧。玲玲念道:“受苦眾生敬請五位尊神歸位。”原來,天不下雨,這裡的村委會便決定重修山神廟,祈神賜雨。我不禁皺起了眉。玲玲氣咻咻:“勞命傷財,出此下策……”
“把你那三萬塊捐給陽臺村學吧,治治這些人的下一代,救救孩子吧!你不見……”
三、悲喜楊臺川(3)
“我才不傻呢。那孔小秀拖兒帶女在孃家看了五天戲啦!再說啦,修廟唱戲有錢,建校咱就沒子啦?”
我沒了話,回過頭問:“孔老師家裡怎麼樣?”
“四個孩子,二男二女,丈夫在窯街煤礦下苦哩……”
看熱鬧的把我倆擠到了一起,又要擠開來。玲玲也顧不上說孔小秀了,抓住了我的手。
在廟會會長、村主任王春山的精心策劃下,“請神團”一路鑼鼓喧天,聲振塵土,到了東頭,才停鑼息鼓。這時,大車轉向,朝南山河套那邊的溝口村徐徐駛去;眾戲子、後生便改為步行,一直跟著。好熱鬧的孩子,青年也跑了去。我看見幾個白髮銀鬚的老人也顫顫巍巍地移了過去……
我和玲玲極目遠眺。人群到了那邊溝岔的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只見會長王春山,一會這邊,一會那邊地指揮著整個隊伍;而他的“兵士”則個個威武雄壯,精神抖擻地各自張羅著:有的磕頭禮拜,有的燻煙搭火,有的唸唸有詞……不一而足,精彩絕倫。這神奇的表演過後,汽車才又掉轉過頭。登時,金鼓齊鳴、人眾舞動,氣魄宏大,蔚為雄觀。真可謂:“安拉下命令,戰慄的畜生都必須服從。”
腳下,地裡,揚花的麥子竟二寸高,薄膜玉米已由綠而幹黃,甚至變白了,煙苗七老八小……所有其他植物葉子也都軟答答,捲成卷兒了。
上蒼啊,何具無情!鄉親啊,多麼麻木!佞人呀,莫要逞能!
必須立即制止這場胡鬧我心急火燎。見此情景,表妹也有些急:“我們得想辦法!”
請神隊伍回到我們跟前。戲子、後生上了車。這邊的支書一夥鳴起老土槍以示慶祝。隨後,隊伍向神廟方向流去,同時,大車上向下拋撒著糖、瓜子、核桃等,使人明白:神還沒請回正位,便提早得到了“恩典”。忽然,一個小包飛向玲玲,她輕巧地接住了是一包糖!“親愛的表哥,有了!”她嚷道,周圍的人將迎神的注意力都轉移向了她。她卻把糖包向我一塞,走了。這無疑引起了許多人的非議,聽聽吧
“瘋丫頭,冒充什麼‘洋鬼子’!”
“逛了幾天外頭…羞先人哩!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