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出現什麼狀況。我現在只擔憂的是廬州!”
孫鉁很少見到李信有如當下這般眉頭緊鎖的模樣,一顆心已經是越來越往下沉。
“廬州?”他雖然病體支離,但卻絲毫沒影響思維的能力。李信緊緊說了句廬州,孫鉁立即就想到了於廬州緊緊相鄰的安慶。此前的情報是,張方嚴派遣淮揚兵備道何騰蛟率領總兵賀成在廬州與革左五營作戰。張方嚴兵敗,江都被攻陷的訊息一旦傳到了廬州,對何騰蛟的打擊將是顯而易見的。
何騰蛟能夠攏住渙散的軍心,同時又堅持與革左五營作戰嗎?孫鉁沉默不語,他不認為何騰蛟有這個本事,此人雖然有些才幹,卻不是用兵的高手,面對革左五營強大的壓力很可能會選擇退縮。
一旦廬州的障礙被掃除,革左五營將會長驅直入安慶,威脅駐紮在太平府魏國公的側翼。
“何騰蛟會敗?”
李信不置可否卻又提起了在寧國府收攏殘兵的史可法。
“史可法在寧國府很可能會遭到黃梅賊的優先打擊。以眼下的軍報來判斷,魏國公用兵有些保守謹慎,未必會及時施以援手。史可法麾下殘兵士氣本就不高,遭遇窮追猛打之後,很可能會再次崩潰,如果魏國公不能及時對寧國府施加救援,結果將不堪設想。”
孫鉁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了大半天,最後還是將矛頭直指魏國公。
和李信的見面耗費了孫鉁過多的體力,他疲憊的閉上雙眼,積蓄著精神,腦子卻仍舊飛速的運轉的,思考著他放心不下的各種事務。陳文柄已經正式署理應天府,孫鉁病倒不能理事之後將各種事務都交代給了他。
陳文柄雖然還算靠譜,但此人能力畢竟有限,照章辦事固然不會錯,但眼下是火燒眉毛的危急時刻,需要有擔當才能穩住局勢。
“部堂好好將養,江南有三衛軍在就不會有大礙,等海寇在長江耗盡了耐心,他們必然會撤走的。”
其實,問題遠沒有李信說的這麼簡單,紅毛番的大艦隊開入長江水道,如果說僅僅是為了搶掠幾座府城,那麼這也太簡單了些。只是,他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呢?
李信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分享給臥床養病的孫鉁,他不希望本就已經心力憔悴的孫鉁因為憂慮這件事,而使其本就支離的病體雪上加霜。
“陳文柄和那些老傢伙們肯定是爭執不來的,只怕他妥協的過甚,最終害了南京的局面!”孫鉁所指的是,幾位城中的老尚書雖然不願意擔責任站到前臺來,卻並不意味著他們嫩徹底對江南事務不聞不問,恰恰與之相反,他們不但要過問,甚至還想指手畫腳。孫鉁未病倒之時,很多時候都頂住了這些人無時不刻的壓力。
但是陳文柄此前僅僅是龍潭小縣的一個七品縣令,驟然署理了應天府,這些在朝廷資格甚老的閣老如果對他指手畫腳,能否頂住強大的壓力,將孫鉁交代的既定方針執行下去呢?
想了一陣,孫鉁的腦子也愈發昏沉,片刻之後竟沉沉的睡了過去。李信見此情景,便躡手躡腳的起身走了出去。
李信打算去見一見陳文柄,還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他。不過剛一出門,就遇到了趕來求見孫鉁的邵化龍。
邵化龍是魏國公的心腹,他走後特地將南京城防的人物交給了此人。而此人也的確是不負所望,在海寇突襲之時,應對措施都沉穩有據,一板一眼,並不見絲毫慌亂。
這位總兵平素裡不苟言笑,話語也甚少。李信這些日子頻繁出入南京,數次與此人見面,說過的話只怕還不超過五句。邵化龍對李信點頭示意,然後就在孫府家丁的引領下,直奔後宅去拜見孫鉁。想來是事先早就約好的,只是剛剛睡著的孫鉁這個好覺卻要被擾了。
不知為何,李信從有些傲慢和孤僻的邵化龍眼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友好的資訊。但仔細回味一下又好像似是而非。他索性便不去想這件事,不能讓這些不相干的事牽扯了他太多的精力與其擔心一個總兵是否要與自己為難,還不如多關注一下前方戰事。
陳文柄署理了應天府後,半分京兆府尹的威風沒享受到,卻當了十幾天的孫子,城中大官太多,誰見了他都想對時局指摘一番,奈何陳文柄人微言輕,只好時時刻刻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敷衍應對這些老爺們。
除此之外,陳文柄還要堅持住孫鉁臥床養病之前留下的囑託,否則他這個應天府尹只怕很快就要當到頭了。時至今日,應天府尹竟成了南京城中最辛苦的差事,這與他此前所向往的,出入也太大了一些。
“東家,鎮虜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