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所託,必不相負。”白無常重重的點頭。
受了他的承諾,謝必安終於低下眉目,再嘆一聲:“北冥雪山,比我地府更加陰煞,有去無回。”
說過了厲害,抬頭眼看白無常,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北冥雪山在哪。”
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上,繞了半年,原來是向瞎子問路。
心裡泛起酸苦,白無常無奈的一笑。
“不過,我認識一個人,他一定知道。”謝必安向白無常攤平手掌:“把招魂牌給我。”
苦笑過後,白無常只能打趣:“前輩做的好買賣,把我的本錢騙去了,我還有戲唱嗎?”
“小滑頭!”謝必安啐了一聲,將話講清:“沒有招魂牌做餌料,我找不到他,他就是除了君王,牛頭,馬面之外,唯一不必更迭的鐘馗。”
細心一想,此言有理。
鍾馗經年不居地府,只在陽間斬鬼,不受陰煞寒毒侵擾,故此不必有後來人接任。
猶豫再三,白無常摸出了招魂牌:“剛才在院中,我是賭前輩的心意,此時在門外,我是賭前輩的信譽。”
“英雄所託,必不相負。”
以白無常原話回敬,謝必安終於從他手裡接過了祈盼經萬年的招魂牌。
牌子攥在手中,陰寒四散,憶起地府的往昔,謝必安長聲一嘆。
“黑君不必匿身,隨我去尋鍾馗。”
話音未落,一道鬼魅無聲,黑無常負手而立。
斜眼看向黑無常,謝必安讚一聲好,再出豪言:“都說一代更比一代強,黑君腿腳利索一些,看看有沒有當年第一代黑君範無救的排場。”
再提範無救,憶起好時光,抹過眼中淚,謝必安提氣縱身,憑現一道金光,追去勾月的方向。
金光劃過,黑影相隨,絲毫不落下風。
遙望新月,白無常搖頭大嘆:“你光顧著與黑君爭勝,難道不怕我的腿腳不利索嗎?”
將羽扇從腰間摘下,輕輕拋落,白無常一腳踏上。
羽扇凌空,快如閃電,直追白無常望盡的方向。
星辰如河,月影曼妙。
群山巍峨,天地妖嬈。
金光,黑影與白魅,御風而行,幾乎交織在一起。
有夜色的庇佑,他們恣意妄為。
穿過幾重山,掠過數條江,金光急墜,黑影、白魅緊相隨。
一片黑密林,灑下一道光。
落足未穩時,謝必安回首一聲喝贊:“黑白無常君,果真好手段,不負我地府的英名!”
得意時,未看前路,謝必安一頭撞到樹上,蹭了臉皮,摔落了門牙,連手裡的招魂牌都拍碎了。
怕他有個閃失,再失路徑,白無常急步要去攙扶。
未接近他時,謝必安抹勻了自己一臉血,衝進密林中,破口大罵:“剁不爛的斬鬼鍾馗,我是孤魂野鬼,別人怕你,我不怕你,來來來,亮出你的斬鬼利劍,與我大戰三千回合!”
罵聲沖天,使出仙家靈音,摧落秋葉無數,搖盪的星辰欲墜。
他這是何意?難道是與鍾馗有舊仇私怨?
黑白二君對視,四眼懵懂,搞不清謝必安在賣什麼古怪?
叫罵聲起蕩,人痴癲,已瘋狂。
黑雲突然敝月,滿天星辰皆淡。
狂風席捲,陰寒四散。
遙見謝必安,突然凌在半空,手足垂蕩,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無形大手提起。
大叫一聲不好!黑白二君同時進招。
鐵索如勾,扇風似刀,直取那隻看不見的大手。
終究晚了一步,謝必安渾身暴血四濺,肢離破碎。
一團濃濃的黑霧將他吞噬,連殘破的肢體都看不見了。
急揮羽扇,驅散黑霧護體。
現出一個蠻荒巨人。
滿面扎虯,亂髮與鬍鬚連在一起,濃眉環眼,嘴有獠牙。
體魄壯的無邊無際,天地間的尺寸,好像剛剛能容下他的高矮。
身背一柄無鞘玄鐵黑劍,嘴裡嘎吱作響,正在亂嚼。
嚼過後,吐出一攤血食。
血食粘稠,有未吃盡的破碎白骨,還有絲絲可見的爛袍衣衫。
謝必安,被他吃了!
地府第一代白君無常,謝必安,被他吃了!
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白無常提氣縱身,凌至與巨人平視,大聲驚問:“你居然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