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做,就當為原主做點事情,畢竟自己正用著人家的身子再活一次呢不是?
魯國公薛浦聽說外甥因為失了親孃留下的遺物而痛不欲生,立馬很及時地派他弟弟薛淮到了齊家,當眾拿出了當年福和郡主下嫁時的嫁妝單子正本。
這東西當初預備的時候就有兩份,一份隨著薛家的女兒進了齊家,另一份留在了薛家,薛浦當家後便一直由他老婆收著。
這上頭不但有內務府的紅戳,更有薛、齊兩家一眾相干人等的簽名手印,誰都知道那是一分假也做不得的。
說來這魯國公想得也妙,這兩家人的人情走動,一般都是太太們之間的事兒,因此如果他這趟也跟過去一樣讓他老婆派幾個女人過來,自然拜見的就是阮夫人,這東西到了阮夫人手裡那就跟沒送過來一樣了。
因此他思量再三便派了親弟薛淮。
來人既是明公正道的小舅子,又是頗有實權的大將軍,齊老爺哪裡敢怠慢,不但自己親自接見,還把三個兒子和身邊一幫最會溜鬚拍馬的清客們全給叫上了,熱熱鬧鬧地坐了一書房。
薛淮本不是個喜好吃酒應酬的人,不過他的性子一向八面玲瓏,慣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既然今兒來這一趟,齊慕安給他的中心思想是能鬧多大就鬧多大,那他自然是不遺餘力推波助瀾的。
因此除了外甥要求的東西,他另外還帶來了兩名青雲閣的紅牌小倌兒,一名金歡,一名玉愛,最拿手的就是唱小曲兒,可是最最投齊老爺所好的。
這齊老爺吧說來也有意思,自打阮夫人過了門,她是極有御夫手段的,可以說是繞指柔克百鍊鋼,把齊老爺治得服服帖帖幾乎不再在外頭鬼混了。
可自打近來得了謝白,他渾身上下那些荒唐急色的細胞又好像都被喚醒了似的,再者謝白雖然媚態誘人,可他畢竟不會唱曲兒不是,僅此今天見了這兩位那還不高興得兩眼放光麼,當即命人擺酒設宴,留薛淮下來同樂。
還又命人去請了好幾位投契的老友,自然也都是天子腳下、官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幫男人又有戲又有酒又有美人作陪的,不知道玩得多盡興,因此等關於嫁妝單子的訊息到了阮夫人那裡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了。
阮夫人這會兒正跟柳媽媽兩個議論家裡的三個女兒呢,一聽見風聲不由心頭一緊,忙屏退屋裡一干人等,只留下柳媽媽一人。
“你說,怎麼好端端地就走水了?薛家莫名其妙把那東西巴巴地送來,又是什麼講究?”
柳媽媽一輩子跟著阮夫人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對她言聽計從,要說自己有多大的主意,她一個目不識丁又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奴婢,能有什麼見識?不過全靠會奉承主子、辦事謹慎小心罷了。
一聽見阮夫人擔心,她自己心裡也慌了,不過強作鎮定道:“當初太太主動把單子交給大爺,也沒聽說他清點比對來著,可見並沒那個心思。如今魯國公那邊就算再送一本來,恐怕也是跟先前那本一樣扔在櫃子裡,說好聽點兒那算做是他親孃的一點念想罷了,太太何必杞人憂天?”
阮夫人聽了她的話心下稍安,不過到底有些惴惴的,因此每隔不多時就派人到前頭去打聽老爺那邊是怎麼個光景,也就一個下午的時間,倒過去探了三四次,好在每次回來的人說的都是同一句:眾人賓主盡歡,老爺的心情也很好。
漸漸便當無事,晚飯時候又特特命人把她兒子齊慕文叫到自己房裡來一處吃飯,母子兩個說說話,只當給自己排解排解煩悶。
卻說齊慕安這裡一見萬事俱備,而他小舅舅這場東風吹得又極有勁道,便再一次默默梳理了一下臺詞,準備粉墨登場了。
臨出門前簡雲琛拉住了他的胳膊,“你今兒這一鬧,雖說錯都在阮氏身上,但所謂投鼠忌器,你這麼不管不顧得鬧將出去,到底傷的是魏國公府和你父親的體面。從此父子之間,恐怕嫌隙更深。”
言下之意,將來你要是後悔,恐怕這父子關係已經很難修復了。
齊慕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難得面帶正色道:“你放心,我都已經想好了,咱們就這麼辦吧。前兒你不是還說看中了好幾處房子麼,這會兒可真得好好想想挑哪處了,今兒這事兒鬧出來,咱們最遲這個月底都是要搬出去的。”
簡雲琛見他心意已決也沒再深勸,既然魏國公與齊慕安的父子緣分這樣淺,自己就算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更何況老話也說無欲則剛,齊慕安如今對這個家、對這個父親無慾無求,自然萬事追隨本心而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