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縱要倒向淳于昌,也要細細斟酌一回。
車馬入城,諸王伴駕進宮,齊王妃的馬車卻徑直馳回齊王府。阮雲歡下車,一邊向內行來,一邊喚過趙承,說道,“你命甘義設法去查,十二年前,夫人出事那日,建安侯府被馬踹死的車伕是何人,有什麼家人,都在何處?”趙承躬身領命,轉身離去。
冬獵之後,天氣越發嚴寒,連著四、五日的大雪,竟然令城中行人絕跡。瞧著已近年關,各處莊子裡的錢糧物品卻一時送不上來,阮雲歡命人傳過話去,說齊王府不急這些東西,命各處莊子莫要冒雪進京,免得人畜受損。
哪知話剛剛傳下,魯大虎便趕進府來,阮雲歡見他一臉焦灼,不由一驚,問道,“怎麼?是哪裡的莊子出了事?”魯大虎性子端穩,若非大事,斷不會露出這等神色。
魯大虎搖頭,說道,“不是莊子,是……是柴公子!”雖說柴江此時也是奴隸,但一則他深知柴江身份,二則柴江教他識字記數,算得上半個師傅,他便始終以“公子”稱呼。
阮雲歡暗吃一驚,抬頭示意,白芍立時將廳內服侍的丫鬟、廝僕遣了出去。阮雲歡這才急問,“柴江出了何事?”從自己大婚到現在,不過短短三個月,柴江趕赴渭南暗查柴家當年的冤情,算來也不過一個多月,怎麼就有這等訊息傳出?
魯大虎道,“報訊的人也說不確切,似乎是柴公子在渭南接了莊子,不知為何自個兒去了從江府,卻在從江府被官府拿了。”
“官府?”阮雲歡揚眉。
“是!聞說是從江府知府衙門的人!”
“知府衙門!”阮雲歡蹙眉,點頭道,“我知道了,若無旁事,你且回去罷!”柴江入從江府暗查一事,魯大虎並不知道。
魯大虎急道,“柴公子……”
阮雲歡擺手,說道,“如今不知發生何事,只能命人前往從江探個仔細再說!”
魯大虎點頭,躊躇道,“大小姐,你……你不會不管他罷!”
阮雲歡笑起,搖頭道,“他是在冊的官奴,旁人一查,便知我是他的主子,我縱不想管,怕也不能!”
魯大虎心中仍有些不穩,囁嚅道,“柴公子性子雖倔犟一些,實則是個好人,斷不會是個隨意惹事的,此事定是一個誤會!”
白芍笑著推他,說道,“柴江若是歹人,小姐豈能如此重用,你又何必擔憂?”
魯大虎想了想,這才施禮告退。
送魯大虎出去,白芍轉身回來,這才落了笑容,說道,“小姐,這柴江不會是尋到自個兒家人,一時忍不住做出什麼事兒來罷!”
阮雲歡輕輕搖頭,寧眉道,“經過這兩年錘打,柴江的性子收斂許多,該不會如此莽撞。怕只怕從江侯劉蛟查出他如今的身份,再聯絡到我和秦家的私怨,怕會藉機發難!”
白芍抿唇,急道,“那怎麼辦?要不然,我們使幾個人去,將他劫了出來?”
“嗤……”阮雲歡笑起,搖頭道,“若柴江只是惹上尋常官司,這樣一來,反而將事情鬧大!”想了一瞬,說道,“先命個人去,將信兒探實了再說!”
說著話,但聞門外小廝回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便見淳于信挑簾進來,笑道,“怎麼這大冷天兒的,在廳裡待著?”
阮雲歡含笑迎上,見他肩頭、發頂皆白,問道,“怎麼又下雪了?”
淳于信點頭,將大氅解下拋給小廝,嘆道,“今日西北、東北兩方皆有急報送來,說是天氣嚴寒,軍民無法過冬,已有人凍死!”
阮雲歡心裡一緊,忙在他身側坐下,接過白芍奉來的茶送到他面前,問道,“陳留呢?怎麼不曾聽七嶺有信兒給我?”
淳于信搖頭,說道,“不曾聞說七嶺有報,倒是陳留也有急報送來,大戰之後再逢大災,五公子這個節度使,不好當啊!”
阮雲歡默然,說道,“這短短數月,百姓要重建家園,要休養生息,果然是艱難一些,朝廷便不能想想法子?”
淳于通道,“父皇已傳令從南方調集棉被棉褥,只是如今連南方也大雪紛飛,路途艱難,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
阮雲歡微微抿唇,說道,“房屋難建,棉被棉褥一時供不及,也只好生火取暖,只是聞說陳留一帶大多曠野,寒風凌冽,又如何抵擋?”想了一瞬,向白芍道,“你喚白飛即刻擬封書信送往七嶺和陳留,先問七嶺能容納多少百姓越冬,再將人數報往陳留!”
白芍點頭,匆匆而去。
淳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