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灑在她秀麗的臉頰兩側。
落月看著他低著頭,濃密的睫毛柔軟的覆在眼簾上,臉上的表情淡雅溫和,她心裡怯怯的心情頓時被驅去大半。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夜白用簪尾刺破了她的食指,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在纖白的指尖紅如血玉。
將她手上的血珠擠下來,落在玉臺之上,一輕嫋嫋的白霧升了起來,落月驚奇的看著那陣白霧中間緩緩浮現出一個巴掌大的女孩,通體晶瑩如水,身後伸展著薄如蟬翼的透明翅膀,在白霧裡飄渺仿若脆弱易碎的純美精靈。
落月驚奇的看著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她翻過的典籍,終於驚撥出聲:“你是,血奴!”
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那血奴睜著漂亮的眼睛很無辜的看看她,再看看夜白。
夜白將右手伸出來,攤開掌心,血奴歡快的叫了一聲,便飛到他的掌心,剔透晶瑩的小小身體在他掌心翩躚輕舞,薄得透明的翅膀輕輕的撲閃著,她嬌小的身體宛如閃閃發光的琉璃,毫無瑕疵,身上的螢光淡淡的映在夜白如明玉的容顏上,將他一向孤傲的表情染上一分柔和。
夜白看了看落月,慵懶的笑著,將血奴輕輕一託,血奴便飛到了落月的肩上,不黯世事的雙眼裡滿是明快的歡樂和無慮,她在落月的肩上飛來飛去,偶爾調皮的輕扯一下她的青絲。
“喜歡嗎?”他的聲音柔越的響了起來,含笑看著落月。
喜歡嗎?
就如同一個男子為了討自己心愛的女子歡心,費盡心機準備一份奪目的禮物,然後問她,喜歡嗎?
落月將肩上的血奴用手接了下來,她在她的手心裡轉著圈,身上散發出的淺淺螢光瀲灩溢彩。
落月說不出話來,如果他摘下一朵杏花別在她耳畔的髮髻之上,如果他仍然送她晶石做的首飾,他問她喜歡嗎,落月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可是如今,他送她的是血奴,還問她喜歡嗎!
血奴,傳說中的自然之靈,在靈氣豐厚的地方汲取了足夠的靈氣生成,千百年來,它只存在於無聖宮的典籍之上,沒有人見到過真正的血奴,而如今,她卻出現在夜白的寢宮裡,很明顯,夜白抓住了它,而且私下將她養了起來。
落月緩緩抬起頭,看著夜白淡然的笑顏,聲音卻冷了下來:“夜白,祭司是不允許私養血奴的。”
夜白看著她手心裡歡快雀躍的血奴,慢聲說道:“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身為無聖宮的祭司,他又豈會不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手心裡的血奴絲毫不被落月的情緒影響,像是永不知煩惱與憂傷的精靈,可他們卻很清楚的知道,這個漂亮得如同精靈一般的血奴,有著強大的毀滅力量,它是至純的精靈,也是至邪之物。
血奴的心智非常單純,單純得如同毫無瑕庇的水晶,它們不知道善惡,不知道美醜,但是它的邪在於它們自身所擁有的強大力量,一旦滴血認主,而它的主人又心性暴虐,那麼血奴將會遵從主人的命令,毀天滅地!
它沒有複雜的思想,殺掉一個人對它來說,就如同折斷一根樹枝一般,殺掉所有它們看到的人,也不過是摧毀了一座樹林而已,它們不會因為血流成河而變得暴虐,當然,也不會因為哀嚎遍野而生出同情!
無聖宮的禁忌,祭司永遠不得養馴血奴,否則,殺無赦!
落月看著夜白幽如深潭的黑眸,緩緩開口:“那麼,你應該知道,私養血奴是什麼後果。”
夜白淡淡一笑:“任憑宮主處置。”
落月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完全可以把這血奴永遠藏在這裡,他完全可以告訴落月這是他剛剛抓來的血奴,可是他卻甘願認罰,他的神色是那樣淡然從容,雲淡風輕,似乎他對生命毫無眷戀,完全沒有一絲掛牽!
“來人。”她恢復了平靜,眼睛裡恢復了清明和沉穩。
沒有人應聲,她忘了,夜白的宮中沒有一個宮女,也沒有一個侍從。
夜白淡淡的勾起唇角:“宮主,不用勞煩別人動手了,夜白會自行了斷。”
他伸手緩緩向自己胸前抓去,美如畫卷的容顏沒有一絲痛苦與不甘,平靜得如同高山上的雪蓮,從容淡雅,即使面對著死亡,也似面對著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一般。
落月揮手打斷了他的手勢,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宮裡的人都死光了嗎!”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遠遠的傳了出去。
片刻之後,便有宮女在門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