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淳維一聽,知道是自己的二弟烏蘭和三弟淳木。剛剛坐下,烏蘭和淳木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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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籟渾然,猶如在頭頂的咫尺之高的太陽,放射著單純而凜冽的光芒,鋪灑在大地之上,將姒履癸率領的聯軍營帳照得一片金黃,就連士兵和奴隸們的黝黑肌膚,也泛著金色的光澤。淳維早早起來,將自己所帶的三千名兵士和奴隸集合起來,在草地練習搏擊之術。旁邊的烏蘭和淳木、還有名叫扁、胡、廩、幕的大將軍、大夫關龍逄等人也是如此。一時間,兩萬多來自各個方國和部族的兵馬在各自將領的組織下,刺殺的呼喝聲不絕於耳,雄壯而鏗鏘的聲音在荒野上回蕩,穿過矮小的灌木和蒼鬱的森林,在遠處的山峰和峽谷盤旋。
炊煙升起,潔白的煙霧似乎是人間的雲團,在大地上生成,蔓延,旋轉著聚集,四處擴散或者嫋嫋而上。而姒履癸尚還在木榻之上——他不是累了,而是在兩個女子的簇擁之中,享受人世間最真實的肉體溫暖和生命愉悅之感。太史終古、大夫關龍逄和大將軍扁的營帳就在姒履癸不遠的地方——姒履癸的侍衛隊形成一個圓形的保衛圈,以長矛和快刀守衛著王者肉身的安全,也守衛著他的肉體歡愉和疲乏的睡眠甚至不知有無的夢境。
這個夜晚,姒履癸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夢:夢見自己站在一個無際的汪洋邊沿,清澈的水面被漣漪一圈圈劃開,一大群潔白飛鳥時而衝向蔚藍天空,時而深入海面,高亢的叫聲像是呼嘯的箭矢,刺得人耳膜發癢。姒履癸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裡是哪裡,己要做什麼。只是無意識地站立、聆聽和觀看——忽然,發現自己一步步向著深水走去,腳下滑膩膩的,有些像尖利的沙礫,刺破了腳掌——他驚恐,想回到岸上,但雙腳已經不聽自己調遣了——海水淹到了胸脯,繼而到脖頸,再鬍鬚、嘴巴,他驚恐,四肢奮力掙扎,想使自己的身體浮起來,抬高一些,在抬高一些,能夠呼吸——但這些都是徒勞了,大水淹沒頭頂的時候,他大睜著眼睛,看到身下有無數的手掌,抓著他的腳趾,拼命地向下拉。
姒履癸驚恐大叫,奮力掙扎,但無濟於事,無數的手掌像是無數的柔韌繩索,使得自己的身體一直下墜——水淹沒了他的整個身體,只有手指在水面上揮舞……姒履癸大叫一聲,睜開眼睛,驀然看到草氈的帳篷之中,直射的陽光穿過密集的縫隙,在自己的身體和空地上畫出無數的刀刃。聞聲進來的奴隸一臉惶恐,溫順地看著返身坐起,汗水涔涔的夏王姒履癸。姒履癸仍在噩夢的氛圍之中——他在想,這個夢境到底是預示著什麼呢?
他吩咐奴隸叫來了太史終古——鬚髮皆白的終古聽完姒履癸的講述,臉色幽暗了一下,低首向姒履癸道:“大王,水者,汪洋也,沉水者,自溺也。此夢境預示大夏將有不祥之禍降臨。”姒履癸聽了,看著終古道:“有何不祥?如何破解?”終古道:“大王,自溺於水,如倒行於天。臣以為,自此之後,大王須事事謹慎,處處小心,切莫因小而大,因己廢國!”姒履癸聽了,怒喝一聲,站起身來,看著終古道:“我大夏泱泱四百餘年,本王勵精圖治,中和臣民,何來倒行於天,自溺於水?”
終古見姒履癸發怒,再次低首,披著一頭白髮,放輕語氣說道:“大王且莫發怒。剛才所言,乃是小臣依據大王所夢妄斷,並進忠告也。非諂諛於上,包藏禍心者也。請大王明辨!”說完,便把身子又向下彎了一下。姒履癸聽了終古的辯解,氣呼呼地站在木榻前,看也不看終古,怒聲道:“退下吧!”終古應了聲是,便躬身後退數步,至帳簾,方才轉身出去。
早飯之時,淳維、烏蘭、淳木及扁等將軍們下令停止操練,各自回到帳篷內外休息。烤肉的香味在日漸高升的日光之中瀰漫,兵士和奴隸們早已圍坐在草地上,大口啃食熟肉。大夫關龍逄吃過後,徑自走到大王姒履癸的大帳前求見。關龍逄躬身向姒履癸道:“大王,我大軍昨日至此,已休整一夜,今士氣正盛,宜早進攻。”姒履癸聽了,看了一眼樣貌彪悍的關龍逄,嗯了一聲,轉身對身邊的淳維道:“即刻擂鼓聚兵,揮戈北進,一舉剿滅反賊有施氏之國!”淳維聽了,當即朝著帳外喊道:“擂鼓!”
霎時間,咚咚的鼓聲先是一下一下響起,繼而成片,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遠。接近著,上百名奴隸站在大鼓之下,一起吹響長號——雄壯激越的聲音彷彿滾過大地的大群悶雷,不一會兒,兩萬多兵眾便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在夏桀的大帳外整齊列隊。姒履癸被淳維及侍衛簇擁著,邁步出了大帳,站在帳前,環視全軍,只見闊大草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