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暮雪”等瀟湘山水之美里,他不再充滿對窮鄉僻壤的哀怨,而是對避世樂土的嚮往。他在寄給朋友的信中明志,“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他沒有動搖其變革的政治理想,在永州的10年內,不僅有遊記《永州八記》的絕唱,還有《封建論》、《非〈國語〉》、《六逆論》等政治圖解。
關於天:冰火兩極有韌性(5)
10年過去了,柳宗元被召回京城,啟程時已是白雪皚皚的寒冬。船快到潭州(長沙)時,可以聽見冰與舟相互撞擊的聲響。湘江河灘渚洲差不多都藏在雪裡,江面也快全封凍了。讓船靠泊在一灣名叫橘州的江渚上,紛飛的六出雪花,已將江天濃妝素裹,一切都沉寂了,只有雪落江心的聲息,商船落帆泊岸,田野坡坎,白原銀腹,煙霧暮色……要歸家了,要返京了,心情清冷,思緒隨雪而舞,隨夢而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真的不想走了嗎?想自己是一釣雪老頭了……他還是走了,船到洞庭自然直啊。
湖南的雪,誰說不是固態的瀟湘雨。
洞庭湖是最深的憂
綠柳扶岸的長江大堤,將雲夢澤切開,分為雲夢湖和西湖(洞庭湖)。行政地域便形成了後來的湖北和湖南。雲夢屬湖北,洞庭屬湖南。雨季的湖南雨水充盈,長江水漲,荊江南北兩岸大堤便人工決口洩洪。柳宗元回京的第二年始,長江荊江河段洩洪口最多時達9個,分別流入洞庭湖與雲夢湖。
地處雲夢澤國的荊江南北兩岸,氣候相差無幾,但兩岸人性格異然。湖南或水或旱,自然災害困擾不斷。水災是湖南地區最大的隱患。天下的洞庭,在天老爺面前,是個小跟班,只能觀老天爺臉色行事,要你水漫“金山寺”,你不能說半個不字。爭鬥打拼在湯湯澤國的湖南人,內心滋長了一種特別強勢的憂患意識。這種憂患意識,在湖南“南蠻”與湖北“九頭鳥”的爭鬥中已高漲到極致。
從宋朝開始,湖北人首先行動起來,在荊江北岸填堵洩洪口,阻水於雲夢湖與江漢平原以外。南蠻的湖南人自然不甘示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效仿北岸的做法,將南邊大堤洩洪口堵了個結實。於是,水滿南北兩岸大堤,雙方勞民傷財,都淪為受害者。
洞庭湖曾出現過這樣的湖市蜃樓。
“南蠻子”的湖南佬,吹著螺號,擊著大鼓,氣勢磅礴地以賽龍舟的形式,拉出一種眾志成城和躊躇滿志的態勢,抱成一團,將南邊洩洪口填了個結實。火炮來了,自北岸而來,在炮火與夜色的掩護下,北岸派人來南岸決口了……
其實,這場互堵洩洪口岸以祈淹向對岸的爭鬥,並非湖市蜃樓。從南宋時起,原由民間自發組織的填堵,只是,在湖北一方,首先發展到有地方政府參與其間,且手段陰損。清初南邊藕池口溢漫,洞庭水域一片汪洋澤國。湖南老百姓認定清朝政府“舍南保北”屁股坐歪了。《南縣鄉土筆記》載:“荊州駐防的滿族將軍兼管堤務,在洪水高漲不退之際,擬向藕池方面消洩以殺水勢,南岸百姓不肯決口,駐防將軍用大炮對準南岸轟擊,搶險人群紛紛逃命,南岸遂洩。”自然,這種堵口淹對岸的矛盾也使兩岸人結下了難解的冤仇。“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這種對湖北人不恭的說法便成立在這個時期。
抗洪搶險英雄們卻倒在炮轟之下,讓人匪夷所思。教訓中的湖南人,就是流血也要保持自己的臉面。於是,民間自發組織起來,強力抵抗來自對岸的陰謀者,常常刀槍於荊江南岸,讓對方的偷襲染成血色。洪水不斷,這種極具湖南人個性的,因堵*發的較大規模的災民鬧事事件,便從沒間斷。火暴耿直的南蠻將一切付諸於“刀槍棒棍”,但終究還是解不開這個“死結”,而口子最終還是被權力強勢洞開。 txt小說上傳分享
關於天:冰火兩極有韌性(6)
作為母親河的長江,在湖南連遭洪水劫難時,雪上加霜,以她一半的水量洩入洞庭湖。湖南境內受災所淹面積比正常情況下擴大了兩到三倍。災民增加,湖匪出沒,曾經的芙蓉國裡,隱藏著極大的危機。湖南現有的社會結構發生了改變,一些湖南有名望的人,像曾國荃,左宗棠等人也被社會推舉出來向朝廷請願談判,他們甚至還親自帶兵到藕池監工堵口。自然,這種由地方官人諫諍的辦法也不能解決洪水給社會帶來的危害,反而使兩湖的關係更加緊張惡化。
洞庭水走了,泥沙卻留下了。這些泥沙成就了一個南縣,還讓安鄉、漢壽、沅江、益陽、華容、湘陰、岳陽版圖迅速擴大,到後來還有諸多農場與圍垸的加入,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