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度的彎我們還常轉不過來,甚至還要跟你打架——我不信啊!文學館請專家來講“三國”的時候,我們不是對許多人所講瞠目結舌嗎?拿關羽來說,專家告訴我們,歷史中有那樣的記載,關羽好色!可我們讀小說,關羽是一個武聖人。我們願意相信小說中的關羽形象,“武聖”到了完美的程度,怎麼會好色呢?護著嫂嫂,千里尋兄,“好色”才是假歷史。你看,這種文學的歷史真實,和可能的歷史的真實,它們之間的這個距離,或者說給我們造成的這種認識上的巨大落差,怎麼樣來彌合,怎麼樣來填補,怎麼樣來轉變?難啊!
因為它難,所以才給那些“戲說”者留下了巨大的空間。“戲說”者正是從這個空間去“戲說”。《戲說乾隆》也好,《還珠格格》也好,《康熙微服私訪記》也好,這樣的“戲說”娛樂性強,很好看,有收視率。成長中的青少年在看“戲說”時,腦子裡可千萬要有這樣一個醒,那是“戲說”,不是“正史”!千萬不要以為乾隆跟格格一天到晚就那樣!好在我們現在有一些有頭腦的,受過很好教育的中學生,已經能夠知道“戲說”不過是一種娛樂形式。他們願意去接觸“正說”,甚至願意去讀正史的歷史書。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苗頭。
從文學歷史真實看“戲說”與“正說”(4)
除了電視的“戲說”以外,現在有些作家,尤其一些傳記作者,也“戲說”。如果你的“戲說”僅僅是為了娛樂自己,娛樂大眾,讀者看了一笑,倒也無可厚非。但如果你的“戲說”,打著“正說”的名義、“傳記文學”的名義,或者打著“文學傳記”的名義,不是據實虛構,而是憑空捏造,胡說八道;那這樣的人他自己的史觀就有問題,並且可能攪亂大家,甚至將你帶入歷史的死衚衕,帶入歷史的歧途。
我這兒又有一個例項,依然是來自《作家文摘》。
《作家文摘》作為轉載的報紙,其編輯大概沒有那種要去核實一下某個作者寫的文章是不是屬實再轉載的必要,而純粹是作為一個讀者,看到某篇文章寫得好,就拿來轉載了。從這兩篇文章我們可以看出《作家文摘》編輯的判斷能力。比如像轉載剛才那篇文章的編輯,應該是很好的。《世紀》是一個發行量很小的雜誌,編輯卻能夠慧眼識金,把這樣一篇能夠帶給我們歷史沉重思考的東西登在《作家文摘》上。《作家文摘》的發行量有100多萬份,至少有100多萬個讀者可以透過這個來了解這樣一個歷史的細節,然後產生思考。但同時,也有可能,編輯並不知道所轉載的這篇文章是否符合史實,只不過從某個作者的“妙筆”上來看,哎呀,寫得天衣無縫,合情合理,似乎是這樣。把它轉來。於是我們大家看了。再然後,不知道這個史實的讀者會以為,似乎是這樣,頂多是用文學的形式把那個史實擴大化了一些;或者說,史實這個真實的影子,是曾經存在過的,只不過被文學家的筆放大了。為什麼史家常把文學家作為敵人?原因也常在這兒。然而,史實的素材,確實為文學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文學家有很多種,比如說有體驗型的,自己經歷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從這個生活當中提煉出來,成為藝術,成為小說;還有一種,他這方面想象力有限,或者說相對欠發達。他可能對歷史題材感興趣,便從歷史裡面去探尋,專寫歷史題材。比如二月河,研究清史,寫康雍乾。把它作為文學作品來說,二月河的“康雍乾”可以說寫得很成功,寫得很好。但如果讀者就把二月河的“康雍乾”當成正史,當成真史,也不行。它裡面有太多文學的描述,只不過這樣的文學描述,很大可能是根據史載的某個具體情形去想象的。
而我將要舉的這個例子,就完全是胡編濫造。我為什麼敢說它胡編濫造呢?我就是研究這方面的,它裡邊寫到的一些細節,我都瞭解,可讀者不知道。今天利用這個機會,也跟大家說一下這個問題,即傳記文學的寫作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虛構,是始終困繞作者的一個操作難點。我主張這樣一種原則:如果虛構,最好能據實虛構。對於傳記寫作也有兩種觀點,一種認為可以據實虛構;一種認為既然是傳記,就要尊重史實,不能虛構。這是寫法上的不同。但從讀者來說,可能還是願意看有點兒虛構的作品,它好看啊,有文學性啊,不死板啊!
這是很久以前《作家文摘》上轉的一篇文章,也是從某書裡邊擷取的一段。那書說不定現在還有賣的,可能賣得還不錯,書名叫《蔣氏家族第四代》。讀者一看這書名,便可能會想了解一下蔣氏家族的後人、第四代今天怎麼樣了。這當然無可厚非。不管從作者寫作的想法,還是媒體對於這部書可能帶來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