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晴慢慢轉過頭,看見一個大肚子的婦人坐在她面前。婦人憨厚的臉上既有驚懼又有擔憂,笨拙地安慰道,姑娘,你別怕,有什麼事兒你都告訴我。
話是聽在耳裡,卻沒聽到心上。歸晴恍恍忽忽地往身上看,蓋著一條薄被,雙手卻放在被外。十個指頭的指甲蓋兒殘缺不堪,露出粉嫩的凝著血塊的指肉。被生生掰下指甲的那一刻是那麼痛。每掰下一根,就像有一條毒蛇鑽進心裡。她沒能撐到最後一根,就眼前發黑。如今卻又不那麼痛了,只是麻麻熱熱的,彷彿有溫火在炙烤。
明明不是很痛,為什麼那時沒有拼到最後。
婦人似乎一直在她耳旁說些什麼,可她聽不進了,只在心裡想著:阿慈,我果然是辜負你了。
吱嘎一聲,門突然被推開。
歸晴微微哆嗦了一下,轉頭看去,先進來的那個人是生面孔,後面的四個化成灰也忘不掉。
陳三兒一進來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歸晴。她面色慘白如紙,頰上是縱橫交錯的鮮紅指印,整個人完全只剩一口氣的模樣,卻在看到他身後的弟兄時,剎那間死灰復燃。
其實陳三兒和歸晴是見過的。還是十年前,他娶雪霽的時候。雪霽是孤兒,珍晴堅持她那裡就是雪霽的孃家,要嫁就一定從她那裡出去。陳三兒便只好上沈府馱新娘子,五歲的歸晴用紅緞子綁了頭笑嘻嘻地一旁看熱鬧,陳三兒還給過她紅包。只從那匆匆打過照面兒,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如今相見不相識。
陳三兒皺著眉頭看歸晴不顧一切地掙扎。在他心目中,這女子漂亮則已,然而性子愈烈便越是禍患。他心裡更堅定了要早早除掉她的念頭。
陳三兒替婦人最後一次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