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身體被大盜的一根胳膊牢牢箍著,我只怕早就不管不顧地淚奔掉了。那可惡的蛇尾仍在四處亂甩,我的背和屁股又各著了它一下。
“我幫你揉揉?”大盜笑著將頭埋下來在我耳邊吹著氣,攬在我腰上的手不老實地作勢往下滑,在又嚇又羞的雙重作用下,我腿兒一軟便順著他的身體往地上溜了下去,被他笑著重新用力箍住我的身體,將抓著蛇的那隻手拉得離我遠了些,道:“這晚飯自動送上門來,丟掉豈不可惜?”
晚、晚飯?難不成他之前說的吃過蛇什麼的還是真的?我連忙推他,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道:“還、還是不要吃它罷,大盜哥哥你難道忘了……那用泥捏出人來的女媧娘娘也是蛇身呢,好歹……蛇也算得她的近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大盜被我的話逗得笑個不住,大手在我的腰上輕輕捏了捏,道:“好罷,那就看在小月兒你的面子上,今日便放這‘和尚’一條生路。”說著手腕一抖,將那蛇遠遠地甩入了河中。
我心有餘悸地望著那蛇濺起的水花處輕撫著胸口,既後怕又疑惑:“這蛇……是從何處來的?”
大盜笑道:“許是順著河的上游一路游過來的,剛好在這淺灘之上休息。”
唔……那蛇身顏色與河灘的卵石近似,難怪我未曾發覺,方才大盜故意把我扯在懷裡,又揚腿踢向河中,想必就是將這蛇從河裡挑了出來捏住了它的要害,否則若被這玩意兒咬上一口,我這條嬌滴滴的小命還沒有開始新生活就得乖乖地交還給閻王老子了,不過好像聽說水蛇大部分是沒有毒或是毒性很小的,且剛才那條蛇腦殼圓圓確實像個和尚,不似那劇毒的三角型頭部的蛇類看起來那麼凌利。
我輕撫胸口吁了口氣,道:“想不到這樣的桃源之地竟也有如此可怕的東西。”
大盜聞言,偏下頭來望著我,笑道:“這世上本就沒有完美之事、完美之人、完美之地,再美好的東西亦會有瑕疵,再祥和的地方也會有危險,若想令自己安立於世,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而是……要用心,最完美最安全的地方只在自己的心裡。”
我略帶驚訝地仰起臉來看他,很難相信方才這番話是出自這位看上去玩世不恭、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浪蕩子模樣的蓋世大盜口中。這些話……是他對自己人生經歷的領悟,還是在暗示我他這風流輕狂的表象之下所隱藏著的危險性?
由於他低著頭,我仰起臉來便與他的臉近在咫尺,我睜大眼想從他的眸子裡看出點什麼來,卻見他眼一眯,又笑得曖昧起來,略一偏身,雙臂將我整個環在了他的懷中,語氣撩人地低聲道:“方才我們說到哪裡了?”
什……什麼說到哪裡了……好像是女媧了和尚了晚飯了什麼的……我這才發覺他那攬著我腰的手竟一直都未鬆開,如今兩根胳膊一擁過來,一股淳鬱的男人氣息一下便將我罩了個結結實實,就算我臉皮再厚也撐不住跟異性如此親密而面不改色,當下臉噌地就燒了起來,觸電似的打了個哆嗦,慌忙推開他,轉身逃回至火堆旁坐下,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心跳仍自如小鹿亂撞。
大盜笑著也慢慢地走回來,隔著火堆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順手脫去腳上的鞋子,還調皮地將鞋口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道:“還好,三天前洗過腳了。”
被他這句玩笑逗得一樂,我總算放鬆了些,慢慢將腳伸得靠近火堆,好烤一烤溼透的鞋。大盜見狀笑道:“不如也像我一樣脫了罷,這樣烤幾時才能幹?”說著便指指他那雙扔在火堆邊的大大的鞋子。
我猶豫著瞟了他幾眼,有了方才的教訓,我輕易可不敢再露“底”走光了,萬一誘發了他不該誘發的東西,那那那可就沒辦法收拾了。大盜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保證道:“不開玩笑。”
猶豫再三,因這溼巴巴的鞋穿在腳上實在難受,便只好暫信他一回,輕輕將鞋脫了——我不大愛穿古代的襪子,因為襪口是沒有鬆緊帶的,只綴著兩根繩頭,穿的時候得把繩頭系起來,實在是既不美觀又不利索,因此平時我都是赤著腳穿鞋的,好在天氣還不算涼,方才瞥見這個傢伙也未穿襪子,想必亦是討厭束縛之人。
將鞋放在火旁,我把腳藏在裙下,抬頭又瞟了大盜一眼,見他笑眯眯地託著腮正望著我,我低下頭,隨意扯了根樹枝子在火堆裡漫無目的地胡亂撥拉。大盜也不吱聲,兩個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地靜靜坐了一陣兒,直到火堆裡隱隱飄出一股香香的烤肉味兒,我全身的細胞立時齊聲高唱《歡樂頌》,精神抖擻起來。
“是不是……烤好了?”我假作隨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