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她,見她慢慢地闔上眸子,眼角滑下一滴清淚。
186求藥·假死
輕輕伸手將田心顏眼角的那滴淚水揩了,極度的憤怒反而令我重新冷靜了下來,起身離開床,放下床帳以免冷風吹到她,而後負了手在房裡慢慢地踱步沉思。
田心顏之所以一直不肯將自己遭受虐待之事告訴給田家父子,是因為她的婚姻乃皇帝親點,田家既不能拒婚,賀蘭家亦不能休妻,因此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樁婚姻都是做死了的,誰都無法改變,誰也不能改變。倘若被田幽宇知道了田心顏受虐之事,依他的性子只怕會殺了賀蘭慕雪洩憤,屆時就等於田家違逆聖旨,最輕只怕也要落得個滿門抄斬。
可嘆田心顏他爹對自己女兒的遭遇視若無睹,田心顏卻還一心一意地為著自己的家人著想,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這便是權利家族的悲哀。
我若想幫助田心顏脫離苦海,既逃不得也藏不得,更不能告訴給尚不知情的田幽宇,否則便辜負了她要保護自己家人的一片苦心,然而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麼被活生生地折磨死——雖說目前來看死反而才是令她解脫的唯一途徑。
我停下步子,向青煙道:“你現在就出府去,乘了咱們的馬車去最近的醫館請個大夫來,讓他帶上他們館裡最好的藥——越快越好!順便告訴歡喜兒,讓他跑著回府,到嶽管家那裡領床新被褥、一個炭盆、幾袋子木炭來!”
青煙領命而去,我又向品香道:“你能到伙房要到開水麼?”
品香紅腫著眼睛道:“若說岳小姐來了,伙房應當是給的。”
我點頭道:“你對伙房燒水的嬤嬤這麼說:就說我突然來了葵水,弄了一裙子,需要立刻洗乾淨——這樣便能多要些開水來了,要回來後咱們給你家小姐擦擦身子,以免她身上的傷口感染。”
品香連忙答應著出得門去。我叫了綠水一起掀開床帳,將田心顏小心扶起,仔細脫下她身上那些已經發出酸臭味的衣衫,卻見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青青紫紫皮開肉綻,直看得綠水失聲痛哭。
一時品香要得水來,三人一起動手用巾子替田心顏擦了遍身子,換上套乾淨衣服,待歡喜兒從嶽府拿過東西來,又在屋裡燃起炭盆,撤去田心顏床上黴爛的被褥重新鋪上新的,直至青煙將大夫請來,將她骨折的手指歸了位包紮好,又大致處理了處理她身上較為嚴重的幾處傷,一通折騰下來天色已擦了黑。
我問向品香道:“賀蘭二公子幾時回府?”
一提到賀蘭慕雪,品香的眼睛裡便不由自主地帶了恐懼之色,低著聲道:“姑爺他沒有準頭,有時早有時晚,近幾日都是三更方回,正因如此,品香才敢抖膽跑去找嶽小姐您……”
我便拉她到身邊,附耳低聲道:“品香你聽好,我是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們家小姐的!我原想著今日便帶你們主僕兩個出府,然而這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的意思是,這賀蘭府絕不能再待下去,要走就走個徹底,不論用什麼方法,必須得一次性成功。因此我還需好好想個辦法出來,在外頭將一切安置妥當再來助你們主僕出府,是以只好先委屈你們再忍受幾日,耐心等我的訊息。”
品香邊聽邊重重點著頭,眼睛裡滿是希冀地望著我。
我繼續說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們家小姐,方才那大夫的藥我已買下了不少,你將它們收好,若賀蘭慕雪再打你們小姐,你也好替她上藥……切記要勸著她,千萬要撐住,不能認命!我一定會來助她出去的!”
品香含淚便要下拜,我一把將她攙住,道:“時候不早,我不宜多留,以免賀蘭家先起疑心。你們等我訊息罷!”
說著便帶了綠水青煙依舊從偏門出得賀蘭府,乘了馬車回去。
回至府中,我早已沒了吃晚飯的心情,躺在床上靜靜想著辦法。
其實要將田心顏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賀蘭府並非難事,只是一旦她在府內失蹤,賀蘭家必定報官四處尋找,除非我能替她安排一個絕不會被發現的所在藏身,然而這麼一來,她的後半生只怕便要在躲避官府的搜尋中提心吊膽地度過了。
雖然這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但總比繼續留在賀蘭家被折磨死得好。但這還牽涉了一個問題:如果由我來將田心顏帶出賀蘭府,事情鬧得大了恐怕會連累到嶽府,是以需想個法子,可以不必我露頭就能將她帶出來,到時就算賀蘭府徹查也查不到岳家來。
……不,不好不好,這想法不好。家裡丟了媳婦不是小事,就算賀蘭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