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等在了那裡,想是收到了書信知道我們今天就能到達,提前做好了準備。
季燕然先下了馬車,聽得外面此起彼伏地叫著“少爺回來了!”他打起車簾向我伸出大手扶我下車,便又聽那些下人們興高采烈地叫著“給少夫人請安!”
那廂岳家父子也下得車來,季燕然便請他二人先進門,隨後牽著我的手亦跟進來,見府裡早就點起了喜慶的大紅燈籠,映著漫天白雪年味兒十足。一時大大小小的丫環嬤嬤小廝迎上前來,接待客人的接待客人,搬行李的搬行李,一派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含笑上前,先向岳家父子行了禮,而後又向季燕然和我行了禮,季燕然衝他笑道:“屹伯,爹他老人家呢?”
屹伯笑道:“正要向嶽老爺和嶽公子告罪——老爺他衙門裡臨時有事,下午便走了,方才讓人送話回來,說大概要到明天下午方能回家,不能親迎嶽老爺和嶽公子大駕,還望二位海涵才是!”
嶽明皎呵呵笑道:“這個英堂跟老夫還客氣什麼!既如此,我父子二人便不多擾了,先回家休整休整,明日下午再來拜訪罷!”
儘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當了季燕然名義上的妻子,自然是要留在季府過年的,可事到臨頭還是抑制不住地湧起一陣孤單與無依的彷徨,不由下意識地望向嶽清音,將一路上與他賭氣不理他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嶽清音衝我點了下頭,我輕輕地蹭過去到他身邊,他低下臉來沉聲道:“在婆家不比在孃家,懂事著些,不許讓燕然為難,不許幹出格的事,聽到了?”
我點點頭,悄悄扯了扯他的袖角,小聲地道:“哥哥,我何時可以回咱們家去?”
“正月初二,”嶽清音道,“到時燕然會同你一起去的。”
我便不再吱聲,和季燕然一起將他與嶽明皎送出門去,直到目送他們的馬車消失在巷子盡頭方才轉回府中。
季府裡早早便為我和季燕然準備下了新房,傢俱被褥全是新的,由於府中主子只有季家父子兩個男人,所以此前也沒有丫頭貼身服侍,自從我和季燕然成親後,管家屹伯便去買了兩名小丫頭來專門等我回來差遣,這兩個丫頭不過十三四歲,名字也留著等我來起,於是一個叫了“忘憂”,一個叫了“含笑”。
之後季燕然又將府裡幾位有頭臉的下人叫來給我認識,屹伯說今天有些晚了,待明天一早再讓閤府下人來拜見我這位少夫人。
回到臥房沐浴休息,依然是季燕然睡外間,我睡裡間。新換了地方多少有些不大習慣,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半夜方才漸漸睡去。
次日一早吃罷飯,接受過所有下人的拜見後便沒了什麼事幹,全府上下都在忙碌著打掃佈置,預備過年。我甩下季燕然,獨自一人在府裡閒逛,卻見這裡同岳家在京都的宅子規模差不多,只不過建築更趨小巧精緻。
天龍朝版圖上的江南與正史版圖的江南並不一樣,這裡所謂的江南,是一條類似黃河長江的母親河——“潛龍江”以南的地區,不過富饒程度倒是不遜色於正史上的江南。
一個人逛了沒多久,天上又紛紛揚揚地飄起雪來,便立住腳步,望著空中飛舞的雪花兒出神。茫茫然間忽覺有東西遮在頭上,仰臉看時見是一柄油傘,持傘的男人臉上帶著笑,輕聲地道:“傻丫頭,怎麼在雪裡站著,也不怕著涼。”
“我想出府去走走。”我望著他,太過安靜易生感傷,我不想再給自己脆弱的機會。
“我陪你一起,可好?”他問。
我點頭。兩人回房穿了披風換上靴子,從府中出來慢慢走上大路。望城是江南最繁華的城鎮,僅僅次於京都太平城,雖然已是臘月二十九日,街上仍有不少的攤販在張羅生意。
沿著街且行且看,見前面有一家繡坊,牌匾上寫著“江南老字號”的字樣,便徑直進了店門,迎面過來一位中年婦人,笑向我道:“這位小姐和公子要買繡品麼?”
我點了點頭,道:“不知貴店有什麼珍稀貨色,我想都看一看。”
那婦人連忙笑道:“好的好的,小姐公子請上二樓,繡樣兒都在二樓陳列著。”邊說邊引路,帶了我和季燕然上得二樓。
二樓貨架上果然陳列著各種針法繡的精品布樣兒,我大致看了一圈,向這婦人道:“老闆,你這裡的樣品我一樣也不喜歡,精緻雖精緻,但在檔次上還是低了一些。還有更好的麼?”
女老闆笑道:“哎喲喲!這位小姐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哪!我們這江南老字號裡的繡品哪一樣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