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總會做點什麼讓自己釋懷原諒;同樣的,每當自己覺得可以和她相處融洽時,顏如玉又會做點什麼讓自己退避三尺。
這不,才好幾天,顏如玉就在席面上拿顏寧霄說事添堵。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麻煩,顏睡蓮乾脆裝無知女童:“他們家櫻桃很甜。”
啊!姚知芳抓著睡蓮肩膀使勁晃著,頗有一番瓊瑤劇男主角歇斯底里的味道,問出了席間三位女子的心聲:“誰問櫻桃甜不甜這些廢話?我只問你,他為什麼送你櫻桃?何時開始送?送了多久?你難道沒回送過謝禮?還有,你為什麼瞞住我們不說?”
睡蓮耍痴裝懵:“一件小事而已,我幹嘛要隱瞞?其他的,我哪裡記得那麼多?只記住櫻桃很甜。張嬤嬤,你記得不?”
張嬤嬤早就想插句話把此事撩開了,聽到睡蓮問起,真是覺得瞌睡遇到枕頭,便起身笑道:
“老身年紀大了,那裡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不過送櫻桃的緣由還是知曉的,我們夫人和顏解元母親時常來往,見他們家房子年久失修,那時恰好我們宅子也在修整,順道派工匠幫忙過去修瓦固牆,他母親感激,就命他送了些櫻桃——都是本家族人,互相照應,送些吃食再平常不過了。”
原來是長輩間的人情往來,難怪睡蓮不清楚。姚知芳和王素兒雖還有些不解,但涉及顏氏族人的家事,她們都懂得分寸,就不再提及此事。
顏如玉正欲再說幾句,見睡蓮朝她使勁眨眼,想了想還是忍住沒開口。
宴會結束後,顏如玉賴著和顏睡蓮坐一個馬車,途中顏如玉掐醒了昏昏欲睡的睡蓮,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瞪得老大,“肥蓮!那會子你朝我使眼色是什麼意思?”
“我是為你好,幫你遮掩呢。”顏睡蓮揉開眼睛,“其一、如今顏寧宵高中解元,前途無量;他又即將和你父親同在國子監讀書,是同窗。你卻在眾人面前提起他家境窘迫時的光景來,失了臉面。即使他不計較這些,可你父親定會數落你失禮的。”
“其二、他家孤兒寡母無餘錢修繕房屋,論理應該由咱們族裡幫忙。你祖父是族長,族裡事情多,他們母子又不曾開口求助,一時就沒照顧到。你以為族裡沒有人亂嚼舌根,說族長失職——。”
顏如玉捏緊睡蓮的胳膊,連連質問:“他們敢!”
“哎喲!疼疼疼!”顏睡蓮一個個把顏如玉的手指頭掰開,“即使現在不敢說,難保以後不會說。你倒好,非得嚷嚷出來讓外人都知道了,幸虧知芳和素兒都曉得厲害,沒繼續追問。”
顏如玉可憐兮兮道:“好妹妹,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成不?”
“放心,我們三個是肯定不會提這事的。”顏睡蓮無不擔憂的瞅著顏如玉,“只是到了京城,如玉姐姐一定要謹言慎行才是。”
“嗯。”顏如玉胡亂點點頭,心緒已經飄到千里之外的南京。
很多年以後,顏如玉驀然回首,記憶中遍地芙蓉的成都已成絕唱——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故鄉的景色,再也沒有回去過。
顏如玉甚至痴痴的想:那天若是在暑雪軒多待一刻,那麼她的美好回憶就能增加一刻。
因為,從腳步邁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如玉就被捲入一個偌大的名利場,她先是在京城閨秀交際圈裡無數次跌倒爬起,而後嫁人,生子,和侍妾、婆婆、妯娌、京城貴婦們鬥法。
脫胎換骨,百鍊成鋼。最後她似乎什麼都得到了,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漫天遍地的芙蓉花渲染了整個夢境,醒來時悵然若失:原來她最想要的,早在少女時離開成都那一刻就失去了。
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文人好面子。記得紅樓夢裡賈雨村過河拆橋,把提供“護官符”的還俗門子找了個錯處發落,原因之一就是門子做和尚時見過自己寄宿寺廟賣字畫為生的窘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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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留戀處蘭舟催發急,中毒計滯留錦官城 。。。
無奈時,人們會感嘆:唉,都是命啊!
清醒時,人們會憤慨:呸,都是奸計!
十月份的時候,顏睡蓮就處於第一種心態:顏府突然派九爺顏志成來成都接七嬸孃柳氏回京,比上次信中說的日期足足提前了半年!
本來提前半年也沒什麼,收拾行李一天足夠,可是偏偏此前睡蓮突發水痘,不能和柳氏同行。而九爺在東城兵馬司的假期有限,不能等睡蓮康復,萬般無奈之下,柳氏只得拋下睡蓮和九爺回京城。
臨行前柳氏百般叮囑劉管家和劉媽媽好生照顧睡蓮,說自己一到京城,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