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正去給我倒水。我疲乏地轉動了下眼珠,苦笑道:“初晴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初晴自嘲一笑:“我也不清楚,不過見著個俊秀男子,隨他進入一間別院喝了杯茶,便被帶到這裡了。呵,真沒想到,我居然有這樣的價值,讓北魏皇帝千里迢迢設下這個美男計,要捉了我來。”
她不解地垂頭望我:“他們為了捉你似乎更是費了很大勁,難道因為知道我們好,怕你一人寂寞著,想讓我以後在這裡陪著你?”
拓跋軻有這般好心?
我真想縱聲狂笑,卻在見到連翹遞來茶水時,換作了低低的道謝:“謝謝連翹姐姐。我是不是病了挺久了?辛苦姐姐們了!”
“公主醒了就好,”連翹微笑著餵我喝水,“皇上也記掛著公主,雖然只來探過一回,可管公公那裡可是一天五六回地派人過來問公主的情形。”
“哦,這樣啊……”心灰意懶地蜷在初晴懷中,我居然還能倦倦地回答:“替我向管公公問好,謝謝他關心罷。等我好了,我再當面致謝。”
連翹輕羅見我被折騰成這樣,也不曾說一句怨言,各各鬆了口氣。
輕羅甚至笑道:“公主,雖說皇上這麼著把你帶回大魏來,讓公主受了不少委屈,可由此也見得皇上待公主的一片心了。”
言下之意,當日我逃離大魏,還算是辜負了她們的好皇上?
已不是第一次落到他們手上,我也毫無選擇地只有繼續隱忍,因此絕對不會再去反駁她們的話。不管未來還要面對什麼,我總得活下去,才能為自己尋得一線生機和希望。
何況,這一次,我並不是一個人。
有機智聰慧的蕭初晴在一旁伴著,總比春天那樣的四面是敵舉步維艱要好些。
我本就是睡得太多引出的病症,因此她們也不敢讓我再睡,扶我坐起身來,由著初晴陪我說話談笑,慢慢找回點正常人的思維狀態和肢體感覺來。
我得空細問初晴時,她應該比我早了兩三日被設計捉住。但當時並未引起南齊注意,多半隻敬王府發現郡主失蹤,自行設法尋找而已,因此初晴雖被監押著送往北方,卻沒給下這麼重的藥。
大約到了廣陵以北魏軍所控制的地界後,押送她的人曾在那裡等了一日,待另一輛守衛極嚴密的馬車過來了,才一起行往青州。
空牽念,錯扣同心結(三)
直到今天初晴被押著來見我,她才知道那輛馬車裡被困住的人是我。
“我想不通,”初晴苦笑道,“北魏人看上任何一個南齊的名門閨秀或宗室女子,都不算奇怪,為什麼會看上我?”
初晴顯然是南齊女子中的異類。
縱然我當日在惠王府淘氣得可以掀掉半座府第的地皮,也沒像她這般將世俗禮儀視若糞土,稟了一副仙姿玉色,行事卻疏狂放蕩到令人側目而視。
包括蕭寶溶在內的天下男子,均以收集賞玩美女為樂;而蕭初晴卻反其道而行之,以收集賞玩俊秀男子為樂。
她的閨闥之內,常常通宵達旦地縱情聲樂,以至不少自詡風流的名士都以曾是敬王府初晴郡主的入幕之賓而得意。
而初晴的擇人標準也是奇異,如沈訶若這般年輕有為的一方將領,並不介意她如此聲名狼藉,甚至有意與她廝守終身,初晴卻從來不假以辭色,更別說將他留宿府中了。
隱隱聽得些流言,道是這初晴之母原是京中名妓,後為敬王最受寵愛的姬妾,卻備受排擠,鬱鬱而終。敬王因其母的緣故,對初晴很是縱愛,因此其瀟灑不羈,本就遠勝一般女子,常身著男裝,四處遊山玩水。到她十五歲時,一次隨庶兄在江州遊覽,不幸被一群流匪劫去,直到半個月後才被在一處民居發現。
誰也不知道那半個月初晴遭遇了什麼,但從此後初晴的確性情大變,行事狂放之極,連敬王都約束不住,只得由她去。
她自己便曾在醉後和我說道:“阿墨,憑什麼身為女子便要被天下男人玩了去?我偏要玩遍天下最好的男子!”
卻不知,拓跋軻把這樣的女子抓來做什麼?
我會把他的所謂“寵幸”視若奇恥大辱,而初晴說不準只將他當作個俊挺英氣的男子,反過來玩了他去。
可我記得迷濛間聽拓跋軻叫人來陪我時,提及讓“南朝那個該死的郡主”來照顧我,分明指的就是初晴。
看來他不僅不喜歡她,甚至極討厭她,又將她千里迢迢弄來做什麼?
萬分不解間,我只藉口不想和我這姐姐分開,讓人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