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祺日先是覺得慶幸,後是覺得心裡不好意思,就帶著禮物又去拜訪了自家三叔,說是謝謝他那天幫了他一個大忙,語中是十足地誠懇客氣。
任三爺是收了那一罐茶葉,看不出什麼喜樂,任祺日只聽外頭說任三爺是喜歡這一類的東西,還特地找了行家,花了點錢買了送來,任三爺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說實話,他還真有些失望。
後來這幾天,任祺日倒不怎麼敢去了,說是任三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另外公司也有些小忙,其實——任祺日是覺著有疙瘩,他也不想讓自家三叔認為,自己是覬覦任三爺的能力,想仗著他老人家的威信,才這般殷勤的登門拜訪。
任祺日也怕三叔心裡這麼想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有空沒空就去三叔的宅邸坐著,任三爺表面上溫溫和和,心裡或許早就厭煩了也說不定。
唉,還是在家裡逗兒子吧。
這天整理了書房,又在任三爺的房裡待了好一些時候,任祺日突然生出一股要見見自家三爺的強烈感覺。
不過,拿什麼理由去拜訪人家呢?
總不能貿貿然地去打擾吧。
任祺日覺得有些煩惱,他喪氣地走下了樓,沒想到才到二樓的時候,就瞧見管家老何急急忙忙地走上樓來說:“小少爺,原來您在這兒,趕緊來接電話。”
任祺日還當是什麼重要事情,可怎麼又不打他的手機?他跟著老何後頭下了樓到了客廳,將那中古電話拿了起來,應了一聲。
電話那頭靜了靜,然後傳來一把暗啞的聲音。
任祺日瞬間站直了,“三、三、三叔——你——啊!您、您怎麼……”跟見到上級長官似的,舌頭都打結了。
“呃……啊,沒、沒——最、最近有些、呃,忙!對!最近太忙了!所以才……”
“不不不……您——等等!我不忙、不忙!呃——好!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好、好,一會兒見!”
任祺日急急掛了電話,像個剛出社會的小夥子一樣衝上了樓。
老何在一邊糊塗地看著,轉眼又見自家小少爺咚咚咚地下樓來。
“小少爺,您怎麼這麼急要出門?吃了晚飯再出去不成麼?”老何在自家主子奔出門前,叫住了他,看著那歪了的領子,嘆氣地上前給他整理好。
“抱歉,老何——我今晚不在家裡吃了,三、三叔請我去他那裡一起吃頓飯,對、對了……”
任祺日在老何面前轉了轉,“我這麼穿會不會太失禮,要不要再打條領帶還是……對了,帶點水果去吧,或者是——”
老何拍了拍自家小少爺的肩頭,擺手:“很帥了很帥了,去吧去吧。”
“等等……還是帶點什麼去吧?你說帶什麼才——”
總算把主子送走後,管家扶了扶眼鏡,搖了搖頭,笑著把大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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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短小番外:
那是個微微起風的傍晚。
任祺日這一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沒怎麼睡好,這一天得閒便又來拜訪任三爺,把自家三叔扶進院子裡,獨個兒坐在對頭的長椅上,原來還會說幾句話,終究是累得睡著了。
他往後仰頭睡著,暖風拂過,看過去睡得很是舒坦。
任三爺已經不用一直坐在輪椅上,偶爾也能靠著杖子自己四處走動。
不過,任三爺實在不是個怎麼好動的人,一般上也只有在任祺日來的時候,才會主動走幾步路——興許是因為不希望在任祺日面前顯得無力病態,他也知道,終日對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那種感覺並不是很好受。
不算小的院子裡只有他們叔侄兩人,任三爺注視著對頭睡得香甜的任祺日,像是滿足地微微揚起笑容,然後,主動地拿起旁邊的雕花木杖,頗為吃力地站了起來,晃了晃,差點又跌坐回去。
他輕輕嘆了口氣。
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只不過是常人幾步的距離,他這般走來,也要耗去十幾分鍾。
等到好容易在任祺日身邊坐下的時候,那光潔的額起了薄汗,臉頰也因為吃力的挪動而泛著紅潮,不再是那毫無血色的白,人似乎也跟著健康了點。
任三爺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看了看旁邊,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往任祺日靠得更近些。
好容易覺著滿意了,才稍停下來,沉默滿足地看著旁邊。
傍晚風起得強一些,任三爺又怕任祺日不小心著涼了,把身上披著的毯子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