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梭爾。”他踏開樹叢,走進光線範圍內。來人個子很瘦,帶著個牛角盔,手裡握著獵刀。
“還有多夫之子夏嘎。”這是頭一個聲音,低沉而致命。只見一塊巨石朝他們左邊挪動,然後立起身,變成了人。他的身軀魁梧強壯,看似動作遲緩,全身穿著獸皮,右手拿了根木棍,左手則握著一柄斧頭。他腳步笨重地朝他們走來,邊走邊猛力把兩樣武器對撞了一下。
其他的聲音跟著喊出名字,有康恩、託瑞克、賈戈特,還有些名字提利昂記不完全,但對方一共有十人以上。有些拿了刀劍,其他人則揮舞著乾草叉、鐮刀和樹木削的長矛。他直等他們通通報完姓名之後方才回答:“我是蘭尼斯特部落的泰溫之子提利昂,他是住在凱巖城的獅子酋長。我們很樂意支付吃羊肉的賠償。”
“泰溫之子提利昂,你能給我們什麼東西呢?”叫岡梭爾的人問。他似乎是這群人的頭目。
“我錢包裡有些銀幣,”提利昂告訴他們,“我身上這件鎖甲對我來說太大,但康恩穿起來應該很合身。另外呢,我這把戰斧要是握在夏嘎那雙強壯的手裡,肯定會比他那柄木頭斧威猛得多。”
“半人想拿我們的東西當賠償。”康恩道。
“康恩說得對。”岡梭爾說,“你的銀幣是我們的,你的馬是我們的,你的鎖甲和你的戰斧,還有你腰上的刀子也都是我們的。你只有一條命可以拿來賠償。泰溫之子提利昂,你想要怎麼個死法?”
“我想活到八十歲,喝飽一肚子酒,找個處女陪著我,這才死在自己的暖床上。”他回答。
壯碩的夏嘎第一個發笑,聲響如雷。其他人則不若他這麼覺得有趣。“康恩,去牽馬,”岡梭爾下令,“把另外那傢伙宰了,然後把半人抓起來。我們可以讓他擠羊奶,順便討孩子的媽開心。”
波隆一躍起身。“誰想先死?”
“住手!”提利昂厲聲喝道,“岡恩之子岡梭爾,聽我說。我的家族既有錢又有勢,只要石鴉部能保我們平安出山,我那公爵老爸賞你們的金子會多到可以拿來洗澡。”
“低地領主的金子跟半人說的話一樣不值錢。”岡梭爾道。
“我雖然只是半個人,”提利昂說,“卻有勇氣面對敵人。石鴉部呢?等峽谷騎士來了,你們還不是隻敢躲在石頭後面,害怕得發抖?”
夏嘎怒吼一聲,將手中的棍棒和斧頭再度撞擊。賈戈特用他那根前端淬過火的木矛戳了戳提利昂的臉。他極盡所能不畏縮。“你們就只偷得到這種貨色?”他說,“殺羊或許可以……還得那羊乖乖認命讓你們殺。我老爸的鐵匠拉出的屎都比這高階。”
“臭小子,”夏嘎吼道,“等我把你的命根子剁下來喂山羊,瞧你還敢嘲笑我的斧頭?”
然而岡梭爾舉起手。“不,我要聽聽他怎麼說。孩子的媽現在都在捱餓,有了傢伙比拿金子更有用。泰溫之子提利昂,你要拿什麼來換你的命?劍?長槍?還是盔甲?”
“岡恩之子岡梭爾,這些都不成問題,我給你的遠不止於此,”提利昂·蘭尼斯特微笑著回答,“我會把整個艾林谷都送給你。”
艾德
透過紅堡深廣王座廳的狹窄高窗,夕陽餘暉遍灑地面,為牆壁掛上暗紅色的條紋。龍頭曾經高懸於此,如今石牆雖已為青綠和棕褐相襯、栩栩如生地描繪狩獵情景的掛毯織錦所覆蓋,但在奈德眼中,整個大廳依舊浸潤在一片血紅之中。
他高高坐在“征服者”伊耿寬大而古老的座位上。那是張鋼鐵鑄成,滿是猙獰尖刺利角和詭異扭曲金屬的椅子,它正如勞勃所警告的那般,是張天殺的不舒服的椅子。眼下他的斷腿不住抽痛,這種感覺更是無以復加。他身子底下的金屬每一小時都越顯堅硬,佈滿利齒般尖刺的椅背,更教他無法倚靠。當年征服者伊耿命令手下鐵匠使用敵人投降時的棄械,鎔鑄成一張大椅時,曾說:“作國王的不能舒舒服服地坐著”。伊耿這傲慢的傢伙該死,奈德陰沉地想,勞勃和他的打獵遊戲也該死。
“你能確定他們不是土匪毛賊?”坐在王座下方議事桌邊的瓦里斯輕聲問。他身旁的派席爾大學士坐立難安,小指頭則擺弄著一枝筆。列席的重臣只有他們幾個。前幾天有人在御林裡瞧見了一隻白公鹿,藍禮大人和巴利斯坦爵士便陪伴國王前去打獵,同行的還有喬佛裡王子、桑鐸·克里岡、巴隆·史文以及半數廷臣。正因如此,奈德才不得不暫代勞勃坐在鐵王座上處理國事。
好歹他還有椅子可坐。在王座廳裡,除了王室家族和幾位重臣,餘人都得畢恭畢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