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死了,我很難過。」
「你相信神?」雖然從這個角度不見神父的臉,但可以想象他是挑著眉毛微笑的。
「為什麼不信?」少年反問。
「我很詫異。」神父在少年對面的長凳上坐了下來,「流星街相信神的人,很少。他們依附教會,並不是因為他們信奉我主,而是因為屈於強大。」
「心靈上的強大也是強大的一種。」
頓了頓,少年像是想到些什麼似的,微微笑了笑:「有個傢伙說過:‘仁慈的主啊,萬能的主啊’——聽這些宣傳稿,他們就都不會相信了。就好像把食品廣告貼在馬桶前面一樣。」
「……」
「其實是宣傳稿弄錯了啊。神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強盜頭子。所以,他叫我怎樣也要來膜拜一下。」少年微微笑著,「雖然以前總覺得那傢伙嘮嘮叨叨總是說些有的沒有的,囉嗦地要命。可一旦不在了,卻又覺得很寂寞。」
很寂寞啊。
寂寞要想要拿自身去換。
「神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強盜頭子……」神父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微微側過的臉上不知什麼表情。
「那麼你到這兒來,是為了祈求得到什麼呢?」
「不是祈求吧。」少年的表情顯得很認真,「神會對任何祈求做出回應嗎?」
「你自己說的……強盜頭子有可能會白給嗎?」神父幾乎是要笑出聲來的語調,顯得十分愉快,「這話還挺有意思的……」
「嗯,所以我來交換。」少年點點頭。
「……」
「我用我的生命,交換勇氣。」他雙手合十,神情嚴肅。
抬起頭,面前的神像高不可及。
「我來並不時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他輕聲唸誦。
「因為我來,是叫人與父親生疏,女兒與母親生疏,媳婦與婆婆生疏。」
「人的仇敵,就是自己家裡的人。愛父母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愛兒女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
少年的光芒,好像和神像重疊起來,耀眼地讓人不敢直視。
“啪”地一聲關上書,合上眼簾,緩和一下被刺痛的瞳孔。
好像覺得自己想要流淚了,但卻只是被灼傷的錯覺。
我以為再見的意思,也就是再也不見。
“都是一些和神父見面的紀錄。不知道哪個能力者紀錄的。”我淡淡地說,“有空的話到是可以過來看看。”
“一點都不有趣啊。”半晌,飛坦才說了這麼一句。
下午的時候,暴風才稍微小了一些,我們啟程離開,奔跑出十幾裡地,還能看見旋風和塵土在萊斯特曼上空飛揚著。
這個曾經是流星街的一部分,繁榮的小鎮,現在已經死去了。
…
我和飛坦的速度很快,傍晚就已經到達了落腳地。但人還在外面,就聽見屋中的巨響,一個人影從房間裡跳了出來。準確地說,是灰頭土臉地跌了出來。
“#@#/;—#%?@^%*%(&^@%……”這被踢出來的男子叫嚷著,但卻是一種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就在他叫嚷的同時,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神情可怖地從裡面衝出來,男孩的雙目發出一種好似狼一樣綠油油的光。
他們的裝束並沒什麼奇怪,奇怪的是身體。儘管是在戰鬥,但看起來動作卻好像被扭曲過那樣,令人產生一種極度的不協感。露出的手臂,甚至是臉蛋上都打了很多個洞。從審美觀的角度來看,實在不敢恭維。即便小男孩的手臂上只有寥寥數個,但卻已經夠可怖了。
跌出來的男子不停地後退,神情倉皇,最終還在大叫著奇怪的語言,但這次我們聽懂了。“博德爾拉!博德爾拉!”反覆重複的音節,應當是那男孩的名字。
男孩緊閉嘴巴,一言不發。但男子的身手顯然要高出對方許多,儘管閃躲地十分狼狽,但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他們……在做什麼?”飛坦皺著眉頭。
“那孩子……好像有問題。”我蹲下來拖著頭看熱鬧。
“身手差太多了。雖然看起來攻勢凌厲,但其實根本沒有威脅。”飛坦的雙手插在口袋裡,毫不在意地隨口搭話。流星街這種程度的戰鬥太多了,多到我們都懶得看。“不過,身上穿了好多洞啊,是流行嗎?”
“我不記得最近有流行這個。”我還認真地想了想,還真的沒有發現那裡流行身上穿洞的——鼻孔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