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離,自己雖有所表示,但他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自己終究是難為公子所接受了。
謝鶯鶯正在旁黯然神傷,忽聽林覺在耳邊笑道:“鶯鶯姑娘,發什麼愣呢?”
謝鶯鶯忙抬頭,卻見林覺正站在身邊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謝鶯鶯忙轉頭找小郡主,卻見小郡主早已站在遠處一道屏風之前觀瞧。兩名畫師正點頭哈腰的對小郡主說著什麼。小郡主不斷的點著頭,髮髻上金銀釵環閃閃發亮。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神不守舍的樣子。身子不舒服麼?臉色看起來並不像生了病啊。”林覺笑問道。
“我這是心病,你哪裡知道。”謝鶯鶯心裡嘀咕著,臉上卻浮現笑容道:“哦,沒有沒有,奴家只是在想,公子調動這麼多人做事,不知明晚的花魁大賽上是要呈現何等樣的精彩。奴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林覺笑道:“其實沒什麼,只是弄些聲光畫影佈景之類的東西,這都是咱們大劇院常用的,你怎會不明白?”
謝鶯鶯歪著頭想了想,遙遙指著那巨幅畫卷道:“那副《洛神賦圖》當真是真品麼?”
林覺微笑道:“算是吧,因為那是唯一的摹本,顧愷之的真跡早已遺失了。當世之中,唯有梁王府有此摹本,說是可媲美原作的真品也不為過。”
謝鶯鶯點頭道:“梁王府富可敵國,可真不是虛言。然則你命人臨摹此畫於薄紗屏風之上,那是要以燈光映襯,作為舞臺之景麼?”
林覺笑道:“聰明,果然被你猜中了。薄紗臨摹,畫作透明,正適合打光通透。不過這只是佈景中的一項,自然還要輔以我們用過的其他的手段,譬如光影幻燈之術。”
謝鶯鶯道:“我明白,那些我其實並不在意,我只想問,你以洛神賦圖為佈景,這是要表演什麼?難道是要再現圖中之景?”
林覺點頭微笑道:“又被你猜中了,我正是要再現此圖,這個想法如何?”
謝鶯鶯驚訝的看著林覺道:“可是……那又怎麼可能?圖畫可以盡情想象,揮灑描繪。以實景再現,談何容易?那圖上有高山有大河有蛟龍有異獸,你如何再現?洛神之凌波於水上,如何能為之?更麻煩的是,這是花魁大賽啊,你如何能讓參賽之人的技藝得到展示,並且可與圖畫之中和人心中想象的情景相匹配?稍有不慎,弄巧成拙,反而會為人所詬病,適得其反啊。”
林覺微微點頭道:“你說的很是,我承認這有些冒險,但我相信我能做到。種種的一切都在我腦海之中,我只是擔心屆時不能如我腦海中的樣子呈現出來罷了。再說,我也並非要照葫蘆畫瓢。忠於畫作,但卻並不拘泥於此。要做到想象和現實相結合,虛幻和真實相結合,加入自創之舞,自譜之曲,自度之情,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謝鶯鶯睜著一雙大眼睛怔怔無語,說實話她並沒有聽明白林覺的意思。就像之前大劇院的那麼多劇目演出之前,林覺向她解釋劇中詞曲,解釋光影運用的效果所表達的意思時一樣,她也是大多數時候聽不明白的。譬如如何用光線對比烘托人物的處境和內心情感,謝鶯鶯完全不明白這其中之意,然而演出結束後,總有人告訴她,剛才演出上那一幕光線烘托之下,她的形象有多麼的突出,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波瀾。這樣的話聽多了,謝鶯鶯也終於相信了林覺的話。原來還可以用外在的手段烘托內心。
又譬如林覺喜歡在劇中特意點出此處用何種樂器演奏何種型別的曲子,還特意寫了一篇《論配樂的重要性》的文章給她們看,開始時她們不以為然,以為這是破壞了劇目的氛圍。然而每每當樂聲響起時,臺下鴉雀無聲時,她們才真正意識到林覺的作法是對的。
所以,即便不懂,不明白林覺在說什麼,謝鶯鶯的心裡還是相信林覺說的這些。她相信既然林公子如此上心,這必是一場驚世駭俗的演出。
“請給我安排一個好的位置,明晚我要去看。可是我怕離得遠了,看不清楚。”謝鶯鶯輕聲道。
林覺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明晚大劇院所有演員都將有個最好的位置,我希望所有人都從中得到啟發,這對於大劇院的未來極為有利。這也算是我假公濟私一回吧。”
……
半夜時分,杭州城北關門外卻熱鬧非凡。碼頭上抵達的船隻連續不斷,大批的人員在北關門外碼頭下船上岸,然後從水門外登記入城。因為杭州城採取了嚴格的京城盤查制度,盤查每人的身份才一一放進城中,故而城門口幾乎一直處於擁堵狀態,惹得這些急於進城的人怨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