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屍檢對陸希言來說,那是輕車熟路,不過,在國內,還是頭一回,只能按照以往的經驗來。
首先是檢查周源泉身上的致命傷。
胸口中了五槍,一槍擊中擦著右邊第三和第四根肋骨傳了進去,擊中了左肺葉,一槍打穿右肺靜脈血管,造成胸腔大出血,是致命傷,一槍擊穿肝臟,小腸,還有一槍,彈頭穿過腹部,嵌在脊柱上。
除了上部軀幹五槍之外,還有兩槍,一槍擊碎了左膝蓋半月板,還有一槍擦著右大.腿根部,差點兒就做不成男人了。
近距離槍擊,至少有四名槍手四把槍同時射擊。
步槍一支,衝鋒槍一支,手槍兩把。
胸口那一槍最致命,造成周源泉腔內大出血,導致休克,迅速死亡,其餘槍傷雖然也很嚴重,但不會導致立刻死亡。
當然,這麼嚴重的傷,死亡率也是極高的。
子彈頭全部都被取出來了,兩顆79口徑的步槍彈,這個口徑的步槍彈幾乎是中國戰場上軍隊通用口徑的槍彈,漢陽造,中正式,98K還有各種仿製的79口徑的步槍,都可以使用這種槍彈。
一般來說漢陽造用圓頭彈比較多,而中正式和德國進口的98K步槍多使用尖頭彈,但兩者混用也是可以的。(作者君查過,請軍迷勿噴。)
然後剩下的三種彈頭,7.63毫米手槍彈,一種是9毫米的毛瑟槍彈,一種是7.65毫米手槍彈,根據現場目擊者所言,應該是一支MP18發射出來的,後者則是一把勃朗寧手槍。
一個人身中七槍,四種彈頭。
屍體上的線索基本上就這些了,這種街頭刺殺,線索最多的是在現場,但是現場是熱鬧的街道,槍聲一響,人群四散,現場能留下的線索只怕是微乎其微。
槍手能夠一擊斃命,還能在開槍後迅速逃遁,這樣的行動能力,根本不像是什麼江湖仇殺行為。
法租界內,能夠有能力做下如此大案的,又能有幾個?
日本人,不可能,這周源泉已經投靠日本人,這一次就是要去出席什麼重要會議,還要就任什麼高官的。
日本人還十分重視,沿途護送,保護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派人刺殺,何況這是在法租界內,他們剛跟租界當局達成協議。
這個時候挑事兒,不是給租界當局上眼藥嗎?
上海灘抗日鋤奸組織多如牛毛,有能力,有武器,還有超強的組織能力的,除了譚四現在領導的“鐵血鋤奸團”,陸希言想不到還有誰了?
難道真是譚四下的手?
他們剛得了一大筆錢,有了錢就能招兵買馬,他們這一夥人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刺殺漢奸的事情了。
陸希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覺得有必要跟譚四見個面,親自證實一下,可只怕那淺野並沒有放棄對自己的懷疑。
此時,他若是有任何異常,被淺野發現,那就麻煩了。
到時候,就算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那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
該怎麼辦?
人還是要見的,不見自己心裡放不下,如果這事兒跟他們有關的話,自己相機行事,如果無關,那自然是最好了。
想起晚上的榮順館吃飯的事情,陸希言給藥店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老安接的,孟繁星出去了,去哪兒,她沒說。
……
孟繁星是去了霞飛路的明德書店,陸希言對她說的“讀書”這個事兒,她不得已,必須親自來一趟,向組織彙報。
這事兒用死信箱投遞根本說不清楚,而且,她也等不了,兩天時間,根本不夠時間傳遞和回覆的。
就算陸希言不著急,可人家盛教授那邊總要給一個答覆吧?
“啄木鳥同志,不是說了嗎,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不要來這裡,這個聯絡點輕易不啟用,你明白嗎?”老孫一見孟繁星就批評道。
“老孫同志,並非我故意的違反地下工作紀律,而是我實在有重要的事情向組織彙報。”孟繁星能理解老孫的心情,畢竟從事地下工作,絕不能有半點兒僥倖的心理,以往的教訓多麼的慘痛?
“你說,什麼事兒?”
“我想去震旦大學讀書。”孟繁星道。
“去震旦大學讀書?”老孫吃驚的望著孟繁星,“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未婚夫的意思?”
“我本來是想去廣慈醫院護校學習的,那個來去自由一些,但我未婚夫他跟震旦大學一位教授關係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