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中路所剩的七條大型戰船從完成轉向之後便在不停開炮。
不過前裝滑膛炮的命中率實在可憐,尤其建虜並未將大炮集中使用,故而其船艏所有的四門十二磅和六門九磅炮發射了三輪,僅有三炮彈命中明軍戰船。
而這三炮當中,又只有一顆十二磅炮彈在相距一百二十步處射穿了建昌號的左幹舷上部。不過好在建昌號厚實的船體抵消了炮彈大部分威力,那顆鐵球進入其船艙時已是強弩之末,又撞倒了一門九磅炮之後,終於落在了地上。
不過饒是如此,炮彈穿過船殼時崩出的木屑依舊令八名明軍炮手倒在血泊中,另有幾人被炮彈擊中船體時巨力震得有些發暈。
醫兵立刻衝過炮甲板,用擔架將傷者運去了底艙。
但隨後,明軍旗艦邵武號上揚起了全軍射擊的令旗,同時號角也傳達了相同的命令。
大炮早就裝好了火藥、炮彈,觀瞄手也已反覆校準了炮口,所有明軍士兵都憋著一口氣。待聽到開炮命令,超過五十門各種口徑的大炮幾乎瞬間發出震天怒吼。
六磅和九磅炮大多換上了鏈彈或葡萄彈,瞄準清軍戰船的甲板射擊。
鏈彈顧名思義,就是用鐵鏈將兩枚炮彈連在一起同時裝入炮膛。發射之後兩顆鐵球便在鐵鏈的牽引下相互環繞旋轉,飛行過程中極易纏住敵船的桅杆。
這一輪炮火之中,明軍共發射出十三發鏈彈,其中便有兩發準確擊中了建虜一條“昌”字號大戰船和一條“玄”字號九百料福船。
在炮彈巨大的衝力之下,兩條船的前桅杆如火柴棍一般被輕易折斷,而那條“定玄”號更是連主桅也在鏈彈餘威下向後翻折了四十度,中部爆出一蓬木碴。
而那些僥倖躲過鏈彈的虜船卻南逃其他的散彈射擊。在一百步般的近距離,以散彈的覆蓋面,不命中明白絕對要比命中困難百倍。
硬質船帆不像布帆那樣一發炮彈一個洞,硬帆在散彈的拉扯下會如同紙張般被撕開。若是帆中間的肋杆中彈,那更是會導致小半面帆都飛出去。
是以僅這一輪的中、輕型炮的火力,就令迎面而來的四條敵船的桅杆或帆幾乎全毀,還有一條的前帆撕掉了一大半。僅有最後面兩條船得以保全了自己的動力。
而真正的死神卻是明軍的十二磅及十八磅重炮。尤其是位於邵武號左舷下層炮甲板的三門十八磅炮。
晨曦從炮口的瞄具緊盯著最前面那條敵船,頭也不回道:“再升高兩圈。”
點火手立刻依言轉了炮尾螺桿上的手柄,三千多斤的大炮炮口隨即向下壓了一些。
晨曦眯眼又瞄了幾下,搖頭道:“還得升高一圈……誒,好!”
隨後點火手用力拉開了火門旁的擊錘,將連線扳機的繩子在手指上繞了兩圈,又退後了三步。
幾乎是同時,下令開炮的號聲飄至,晨曦做了最後一次校驗,也退到了安全距離外。
在身旁火炮的轟鳴聲中,點火手敏銳地聽到了指揮官喊到了“六”,他立即毫不猶豫地拉動手中的擊發繩。
隨著令炮艙微微震顫的巨響,一顆巨大的鐵球以無可阻擋之勢直擊駛在最前面的“昌”字號虜船。
射吃水線位置非常講究,若著彈點太高,海水無法灌入船內,著彈點太低,則會鑽入水中,海水巨大的阻力很輕易就能將十八磅炮的威力減小到還不如四磅炮。
晨曦瞄得極為準確,炮彈幾乎是貼著水面正中敵船船頭左側。
炮彈毀滅般的力量將那條千料戰船的前側砸出一個可怖的黑洞,又借餘勢一連穿透兩層水密艙才終於停了下來。
由於中彈虜船仍在高速前進,頓時海水瘋狂從破口湧入,僅幾個呼吸的工夫,那條近兩丈高的巨大戰船便向左側傾倒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