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他真的沒多少情商,若不是有過傭兵經歷,再加上在這個節奏緩慢的年代中休養,他還是一個浸泡在血液中的鋼鐵性格。
走過數萬里路途之後,他的做事風格才有所舒緩,但骨子裡的執著韌性是沒法改變的,或許會根據時代有所鬆動,時刻保持著縝密周全的思維和鐫刻在骨頭上的警惕性才是他的習性。
如同一路經過的所有暫時落腳的地方一樣,晉州這種地方在路上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節點,或許適合在疲憊時駐足休息,卻並不值得戀棧。短短不足三天的休憩時光過去,這隻精悍的隊伍便開始了繼續前行。
當然,隨行的賈仁一眾也同樣歸心似箭。
倏忽來去的他們是晉州人眼中的風景,在安寧的晉州他們只是過客,就像很多過路的行商一樣,如風掠過不留痕跡,包括晉州的知州盧奎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這或許才是這片東方古國的常態。
實際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很多自認通曉世事的人眼中都是這般看法。
但,人世間多數時候並非是激情澎湃,多數事情終究都是發生在平常瑣碎之中的。風吹過的時候恍若無跡,卻在人不知不覺中改變著世界的軌跡,比如會捲起一堆塵埃,比如會帶來一些種子……
不過,無論塵埃捲去何方,還是種子發芽生長,都暫時與羅開先一行人沒了關係,他們的目標是趁著河水封凍過水容易,快速趕路直奔滎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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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擔,古典質量單位,宋擔大約相當於五十千克。
2滎陽,xingyang,現今鄭州轄下滎陽縣級市。滎陽附近多處均在史上留有盛名,譬如東虢、成皋、汜水、滎澤、武泰、河陰等等。宋初,這裡為東京汴梁近轄州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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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更新是一種慣性,偷懶也是一種慣性。好吧,我承認自己最近有些懶惰,實在是有些缺乏動力。
讀書是一種享受,因為可以徜徉於書中的故事,寫書卻是一種類似織補匠的苦力活,因為絲絲繞繞錯了任何一處便難成錦繡。
第五十節 鄭三七(上)
滎陽,老城,西門外,一輪斜陽正偏西。
“三七叔,據說午後這西門來了一隊甚子使團,你老可曾得見?”一個頭發歪歪的挽起,身上套著一件粗製皮甲的半大小子扯著公鴨嗓子問道。他腰間挎著一柄朴刀,嘴裡還叼著一根乾枯的草棍,拐了過來斜倚著城牆,像地痞更多過像守城兵。
“混賬行子!”被稱作三七叔的是個高瘦漢子,罵了一句的同時,抬手把半大小子嘴裡叼著的草棍扯下,接著又訓斥道:“廿六郎,你這小子怎還是這般模樣,若讓你家祖爺見到,少不得罰你去祠堂跪上幾天,連你爹孃難逃斥責!”
“三七叔,俺家如何你豈有不知?”被訓的廿六郎沒有絲毫懺悔之色,反是面色不改的說道:“祖爺十四個兒子,他那眼睛只盯在長房身上,俺爹是庶出第九子,俺娘又是出身小門小戶,祠堂是給嫡出子孫預備的,哪裡輪得到俺這庶出晚輩?”
“你……你這混子!怎又憑多牢騷!”三七叔抬手又放下,頓了頓凍得有些僵的腳,頗有些無奈地勸慰道:“自唐末黃賊造反1之後,先祖已有宗令,我鄭家庶出有功於主家者,三轉為嫡,其母亦改為平妻!廿六郎,你若真有不忿,當改弦更張,如能為族中添光增耀,族中諸老豈會閉口不言?”
“嘁……”鼻孔出氣擠出了一絲不屑,廿六郎還是那副輕浮樣子,只是眼中多了幾許難以讓人察覺的暖意和鄭重,“三七叔,俺知你關愛俺這不肖晚輩,不過這滎陽城多半數都是鄭家子2,俺這遠房庶子,便是立上些許功勞,那住在高牆大院裡面的族老又豈能看在眼裡?何況那三轉之功豈是那麼容易?若想讓俺爹和俺娘過幾天安生日子,族內是依靠不得的……三七叔你有四長老關照,能在西門當這個守門官,俺可不想做一輩子巡丁!”
瘦死的駱駝大過馬,作為在滎陽存在了的千百年的鄭氏,自唐之後經歷了上百年戰亂,卻仍是滎陽第一大族。
趙宋崛起之後,雖說有大多新貴遷來這東京首善之地,聚居在這滎陽方圓百里的鄭家影響力稍減,但丁口眾多的鄭家仍然不是常人所能覬覦的,就比如眼下這滎陽城,皇帝雖然派了中官在這裡坐鎮,但是城中官吏至少半數是鄭姓,還有外人說不清數量的人是鄭家的女婿,皇帝的中官又能如何?
相較而言,鄭三七一介守門官,清閒悠逸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