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他的武功怎樣?”
耿蒼懷一頓,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事可不太好評價——人言人殊,每人都有每人不同的標準。他不知駱寒的標準是什麼,便笑著反問:“據我回想,你好象在江西跟蹤過我,看過我出手,你覺得我的武功怎麼樣?”
駱寒“嗯”了一聲,預設了跟蹤一事。想了一下才答道:“還好。”
然後又道:“太規矩了。”
耿蒼懷沒想他會這麼一答,不由一笑。卻聽駱寒很認真地繼續道:“這樣練起來會很累,但的確精深。”
想了下,駱寒又加了一句:“我沒把握勝你。”
他意猶未盡,看著窗外,卻最後加道:“但我也許可以殺你。”
耿蒼懷先一愕,然後明白:殺一人和勝一人是不同的——但他也沒想到駱寒會這麼說。
他不以為忤,反覺得這少年倒坦誠得可愛,也就微微一笑道:“如果照你說的,那麼袁老大的功夫可就不太規矩、甚至可以說太不規矩了。”
眼角掃了一眼駱寒,他臉上掠過一絲笑容:“但他練來想來也不會不苦。”——這世上有不苦就可以修來的絕頂武功嗎?你駱寒練得就不苦嗎?——耿蒼懷苦笑著想:只不過每個人以苦為樂的方式不同而已。
“——袁老大的功夫比我博而且深,可能我超出他的,只是他不似我這愚人般苦練而得的一個‘精’字而已。但他的武功相當霸道。他數入名門,深明諸多拳法,幾乎於天下武學無所不窺。所以也可以幾乎不依規矩出招。其勢如狂滔巨浪,瀚海橫沙。我只年輕時和他試過身手,如今十有餘年沒再見過,但那時他的武藝,思之仍令人駭然。”
想了想,耿蒼懷又道:“江湖名家,多各有絕技。比如我,憑‘通臂拳’、‘塊磊真氣’和‘響應神掌’也算薄有聲名。可袁老大不同,他所學太多,各家各派之絕學秘技他常常不問出處,只管拿來就用。他又一直忙於世務,沒心思整理廓清。所以,也沒人知道他擅長什麼武功。如果可以稱之,只有把他的各種拳腳器械前加個‘袁氏’之名,比如,‘袁氏羅漢拳’、‘袁氏太平刀’、‘袁公劍’、‘袁門心法’……種種不一吧?”
“我這一生很少服人,尤其志趣不同不足與謀的人。但如單論武功,提起袁老大三字,我只能說三句評語——佩服、佩服……最後還是佩服。”
駱寒靜靜聽著,並沒有覺得耿蒼懷有誇大之嫌。良久,耿蒼懷一嘆做結道:“所以我也給你提供不了什麼關於他的資料。只聽說他最近有一門獨創的心法,號稱‘憂能傷人’,不知其中奧妙如何。唉,說起來,以袁辰龍的功夫,倒真的到了可以開山立派的地步。只是,他塵世中要做的事太多,無此工夫。就算有此工夫怕也無興趣來做。”
駱寒一時沒有說話,最後才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的功夫如何?”
耿蒼懷想了想,欲有所言,似又講不清。又想了想,才道:“不好比,不好比——我也只見過你一兩次出手而已。輕疾險峻,果非常人所能及。但恕我直言,你的劍法氣象不大,出手似還小氣了點兒。”
這一句似正擊在駱寒心底,他此後一直無話,讓耿蒼懷都後悔,是不是話說直了點兒。但又不好改口。實在是於他心底,已把駱寒看成了自己小兄弟一般。只不過,這個小弟的大哥要當起來,可當真太難了點兒。
以後他們又同行了兩天。耿蒼懷是因為一時左右無事,索性綴著駱寒,看他如何行止。只見駱寒一路依舊無話,晚上住宿時,也沒再問耿蒼懷什麼。只是從第二天晚上,耿蒼懷於睡夢中忽聽到磨劍之聲。醒來細聽,卻是從頭上傳來。他一睜眼,見同室的駱寒已經不在。他心裡好奇,出門一望,見駱寒正坐在房頂,用屋簷之瓦就那月華磨他那柄兩尺短劍。
其後的夜裡,耿蒼懷覺得,有時,駱寒似是一夜都不睡。或以手指,或以足背,懸在房梁屋簷、或門外大樹上練他的腰功腿勁。耿蒼懷見他姿式怪異,也不知他這門功夫的出處,只有暗暗詫異。
他們這一路還是向東行去。走不了兩天,道上已傳出袁老大不滿駱寒劫鏢殺官、劍傷其弟之所為,已率麾下勁士坐鎮鎮江。
他的鋒頭已直勢逼淮上,說駱寒如果不出,就欲向鏢銀的收主易杯酒討個說法。
駱寒行路一直走在江邊荒野小路,道乏行人,這些話都是耿蒼懷去打聽回來的。駱寒聽說後,也沒說什麼,只是落腳更是荒僻,不再落在客棧,而是荒野小村的農人家裡。因他走的路僻靜,所以他們這一路上倒真沒遇上過什麼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