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之後,琮祺一路往江南趕,就為早日拿到乾隆所說的“東西”。
他雖不過問宮中事務,也對官位及權勢毫無興趣,但關於乾隆不是愛新覺羅正統這件事,他耳聞多時。
這件事在宮裡已不是秘密,但卻沒有人敢提起。因為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此事,那些皇親國戚們也不曾有人拿這事兒來鬧。
如今,皇上對此事如此憂心,顯見他自個兒心裡也有點疑慮。而此事若經證實或傳出,將嚴重影響大清正統,也足以搖撼現時平靜富足的大清帝國。
琮祺當然知道自己擔此重任,絕不可輕忽。不管他此行南下是否拿到所謂的“東西”,他的處理態度及方法都可能影響到他阿瑪、額娘及端王府上上下下。
行經一處河岸,他瞥見一名少女蹲在河邊。
少女看著河水,突然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他一怔,立刻策馬趨前。跳下馬背,他迅速地往河裡走去——
“姑娘,你別做傻事。”他踩著河床往前走,而那少女卻越往河中間走去。
突然,少女腳下一滑,整個人沉到水裡。他縱身一躍,一把擒抱住她。
“啊!”少女驚叫一聲,“你……你放開我!”
她掙扎著,還要往河裡頭去。見她死意堅決,琮祺將她攔腰抱起,幾個縱跳便回到了岸邊,兩人都渾身溼漉漉的,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少女像是喝了幾口水,咳了一會兒。
“姑娘,”見她年紀輕輕卻尋短,他忍不住以老大哥的口氣相勸,“螻蟻尚且偷生,你為什麼要尋死呢?”
“什……”聽見他這麼說,離家出走、準備到揚州一遊的崔寶兒猛地抬起臉來,看見這救她一命……不,這半路殺出來壞事的傢伙,她愣了一下。
如墨般的兩道劍眉、銳利而深沉的褐眸、直挺的鼻樑、緊抿而微微下沉的唇、健壯精實的體格……真是太好看了。
她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胸口無由的悸動了一下。但旋即,她想起這多管閒事的男人剛才害她弄丟了盤纏,秀眉一揚,惡狠狠地瞪著他。
見這約莫十八的少女竟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琮祺微微皺起了眉。
她臉龐秀致、肌膚賽雪,有一雙黑白分明的重瞳大眼,但那兩道秀眉看起來卻是叛逆難馴,而兩片有著紅灩色澤的唇瓣緊抿著,像是在生氣。
氣什麼?氣他壞了她的尋短計畫?
“姑娘,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說。
“我……”
“活著才有希望,死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他像在說教似的。
“誰……誰……”
“我看你已渾身溼透,回家去吧。”
聽他不斷地說教,又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寶兒氣得大叫:“誰要尋死啊!?”
聞言,琮祺一怔。
她不是在尋死嗎?那麼她為何執意往河裡去?貪涼快?不,現在還是三月,可沒熱到得泡到水裡去消暑。
此時,一陣風吹來,寶兒不自覺地打了個顫——
“我路經這裡,想洗個手,沒想到一時大意讓包袱掉進了水裡。”她指著河水,“本來我就快撈到包袱了,卻沒想到你跑來阻止,還硬把我拉上岸……”
他微怔。什麼?原來是這回事。
“現在可好,我的包袱給水流走了,我的盤纏也沒了。”她鼓著腮幫子,一臉的懊惱。
“這樣啊……”他望著河水,若有所思。
須臾,他看著寶兒,“姑娘,我把盤纏賠給你。”
寶兒一怔,“什……你要給我銀兩?”
他點頭,“你掉了多少,我給你。”
“為什麼?”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無緣無故,我為什麼要拿你財物?”
琮祺微怔。看她年紀尚輕,又一副刁鑽難馴的樣子,卻沒想到她有如此良好的品德及教養。
“算了,”寶兒挑挑眉,“也許這是老天爺給我的考驗……”
他眉心微擰。考驗?掉了盤纏能考驗她什麼?
“我爹總說我十指不沾陽春水,又說我手無縛雞之力,離開家鐵定活不了,”她一臉堅定,又帶著點膽大妄為,“好,我就要試試身無分文的我,是不是真像他所說的活不了。”
聞言,琮祺已約略猜出她根本是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心險惡的離家少女。看她細皮嫩肉,必定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小姐,只要餓她個兩頓,應該就會哭著回家找爹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