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2 / 4)

小說:雪國 作者:低訴

雪地用的草鞋]把積雪踩實,然後切成約莫兩尺見方的雪板,並把它們壘成一間殿堂,大小丈八見方,足有一丈多高。十四日晚上,把家家戶戶的稻草繩[日本風俗,在新年掛在門前的一種稻草繩,取意吉利]收集起來,堆在殿堂前熊熊地焚燒起來。

這個村子是在二月一日過新年,所以還留下稻草繩。於是,孩子們爬上雪殿堂的屋頂,你推我擠,亂作一團地唱起趕鳥歌。然後,擁進雪殿堂裡,點上明燈,在那兒過夜。直到十五日黎明時分,又一次爬上雪殿堂的屋頂,唱起趕鳥歌。那時正是積雪最厚的時分,島村同駒子相約來看趕鳥節。

“我二月回了老家,歇了幾天。想你一定會來,所以十四日才趕回來的。早知你沒來,我多護理幾天再來就好了。”

“誰生病了?”

“師傅到港市以後得了肺炎。正好我在老家,接到電報,我就去護理了。”

“好了嗎?”

“沒好。”

“那太不好了。”島村像抱歉自己失約,又像哀悼師傅的死。

“嗯。”駒子馬上溫存地搖搖頭,用手帕拂了拂桌子,“蟲子真厲害啊。”

從矮桌到鋪席落滿了小羽蝨。幾隻小飛蛾圍著電燈飛來飛去。

紗窗外面也星星點點地落上了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飛蛾,在明澈的月光底下浮現出來。

“胃痛,胃痛啊!”駒子把兩手猛地插進腰帶,伏在島村的膝上。

轉眼之間,一群比蚊子還小的飛蟲,落在她那從空開的後領露出來的、抹了濃重白粉的脖頸上。有的蟲子眼看著就死去,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她脖根比去年胖了些,顯得比較豐滿。島村心想:她已經二十一歲了。

一股溫熱傳到他的膝上。

“帳房有人嬉笑著告訴我說:‘小駒,到山茶廳去看看吧。’真討厭啊!剛送阿姐上了火車,本想回來舒舒服服地睡它一覺,可是她們說這兒來過電話。我已經很睏乏了,真不想來了。昨晚為阿姐餞行,喝多了。在帳房那兒她們一個勁地取笑我。來的原來是你。又過一年了,這人是一年才來一次嗎?”“我也吃過那種豆餡包子哩。”

“是嗎?”駒子抬起臉來,伏在島村膝上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紅暈,她忽地顯出幾分稚氣。

她說,是把那個中年女子一直送到下下一個站才回來的。“真沒意思。從前無論辦什麼事都很齊心,可是如今個人主義漸漸抬頭,各幹各的,意見總是統一不了。這兒也變化很大,性格合不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菊勇姐不在,我就寂寞了。因為過去什麼事都是由她拿主意的。她最叫座,沒少過六百枝[藝妓陪酒是按點香數來計算時間的]的。她在我們這兒最受器重啦。”

島村問:“那個菊勇到了期限,回到老家,是結婚還是繼續操她的舊業?”

“阿姐這個人真可憐,以前的婚事吹了才來這兒的。”駒子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猶豫了半晌,望著沐浴在月光底下的梯田,然後又說,“那坡道半路上有間新蓋的房子,是吧?”

“你是指那間叫菊村的小飯鋪?”

“是啊。阿姐本來是要嫁到那家店鋪去的,後來她改變了主意,突然吹了,鬧了好一陣子。人家好容易特地為她蓋了房子,臨要出嫁時她就把人家甩掉了。因為她另有所愛,並打算同那人結婚呢。可是,她受騙了。一個人一著了迷,就會弄成那個樣子嗎?據說,對方已經逃跑,如今她又不能破鏡重圓,把那間店鋪要回來,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那裡,所以只好到別的地方另起爐灶了。想起來也真可憐啊。我們雖然知道得不多,可是她的確也碰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啊。”

“男人?跟她好過的就有五個嗎?”

“是啊。”駒子抿嘴笑了笑,突然扭過頭去,“阿姐也夠懦弱的。太懦弱了。”

“那是沒法子啊。”

“可不是。招人喜歡嘛,有什麼法子呢!”她說著低下頭,用髮簪搔了搔頭,“今兒給阿姐送行,難過極了。”

“那麼,那間新蓋的店鋪怎麼辦?”

“由那人的原配來料理唄。”

“由原配來料理?真有意思。”

“可不是。開張的事,一切都籌劃好了。也只好這個樣子,沒有別的辦法了。原配帶著她所有的孩子搬來了。”

“家裡怎麼辦?”

“據說留下一個老太婆。雖說是鄉下人,可是她的老頭子卻喜歡這行當。這個人真有意思。”

“大概是個浪蕩人。年紀恐怕也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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