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種莫名的信任怎麼發展成暢快的對話,又如何從相見恨晚的投合到有一天我的門口出現了大捧的紅玫瑰,我不想在這裡贅述。愛情是一種奇蹟。所有真正愛過和被愛過的人都認為很自然,而那些沒有體驗過的會認為很荒唐。
我相信這樣的說法:女人需要的並不是完美的男人,而是有魅力的男人。
吳徵身上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的剛烈和率直。
他祖籍江蘇宜興,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卻生就一副北方人魁梧的體魄和豁達的心胸,好打抱不平。一次我和他正在紐約街頭散步,見一個高大粗壯的黑人正在街角毆打一名瘦小的巴基斯坦人,已經打出血來,還不住手。旁邊圍了一圈人,大家嘴上喊著“別打了”,但懾於那黑人的聲勢,沒人敢往前靠。吳徵把我拉到一邊,說了聲:“你別過來,”就跨步上前,擋在了那個黑人身前:“行了,他已經被你打出血了,快住手吧。”那黑人叫罵著“少管閒事”,還要動手,吳徵一把抓住他的雙手,大聲喝道:“把人家打傷了,警察難道不會來找你麻煩嗎?”大概是察覺出吳徵很有些力氣,又聽見遠處警車的笛聲,那黑人怔了怔,終於掉頭走了。
我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那黑人比他高出大半個頭,萬一掏出把刀子來。。他說:“那也不能眼看他把那個小個子打死吧。”
我幾乎認定他前世是個領兵打仗的。像不少男孩子一樣,他小時候玩的是打仗的遊戲,長大了看的是打仗的書。現在我們家裡書架上滿是中外的兵書戰策,將軍傳記。不過,我敢說,像他這樣一介書生親身習武的還真不多見。
一日,他從報紙上看到出身於河南嵩山少林寺的釋嚴明法師在紐約唐人街開了武術班,忍不住摩拳擦掌,要拜師學藝。透過朋友介紹,我們認識了這位法師,只見其人立如松,坐如鐘,行如風,相貌堂堂,雙目精光四射,真是不怒自威,一派大家風範。吳徵上大學時練過散打,有些底子,言語又誠懇,大師當下便同意收他做徒弟。
第一天去練功,他特意起個大早,像孩子一樣興奮。中午回家時,已穿著印有“少林寺”的黑色練功衫,嚴然登堂入室一般。我問他都學了些什麼,他說第一次上課只練蹲馬步一類的基本功,但是親眼看見了師傅立掌斷石的功夫,心中好生敬佩,以後一定要向師父討教些硬功夫。
“等我練成了,就給你做保鏢。”他得意地說。
第二個星期,又到了上課時間,他卻因為一個商業會議不得不缺席;第三個星期,紐約下大腦叫不到計程車;第四個星期我生病了;第五個星期。。到現在他還在練蹲馬步。
當然,如果根據以上的例子,使您得出他沒有毅力的結論,就大錯特錯了。在我的同齡人中,他絕對是最勤奮、最刻苦的人之一。工作上的事從來趕早不趕晚,趕先不趕後,讓我這個喜歡把事情拖到最後關頭的人不佩服還真不行。我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的精力,可以每天連續工作十二三個小時而絲毫不減效率,也搞不清他是怎麼把堆積如山的傳真、檔案、合同當天就處理掉而很少出差錯。我只知道自己花幾個鐘頭才能寫好的英文信件,他只用半個小時就能完成,而且,我不得不承認,其英文的流暢和準確在我之上。
他學金融出身,卻有特別的語言天賦。幼年時即隨曾經是著名外交官的祖父學習法語。我曾揹著他問一位法國友人:“Bruno的法語究竟如何?”
法國人回答說:“如果閉著眼睛,我絕對相信他是正宗的巴黎人。”他的英語也非常道地,使我那從不輕易夸人的研究語言學的父親不住地點頭稱讚。
我嘴上不服氣,心中卻很為他感到驕傲。一九九五年夏天,我在人民大會堂用英語主持聯合國世界婦女大會開幕式前,每一句臺詞都請他幫我校正。我這麼一謙虛,他倒來了勁兒,一板一眼地連語速帶重音都糾正起來,搞得我在他面前像個剛學英語的小學生似的。他說:“你這是代表咱們國家,臺下盡是各國元首,得震震那些老外。”結果那天的主持受到各方面的好評,他舉著我轉了好幾圈,還不忘加一句:“嚴師出高徒。下次還得這麼練。”
不過,我總還有比他強的地方。比如我的普通話就比他標準。他出生在上海,不會發捲舌音“兒”,遇上帶“兒”的音就只好省略。可他偏偏還要趕時髦,在談話裡說些諸如“大腕兒”之類的京片子,結果別人還以為他說的是:“大碗”,弄得鬨堂大笑。我不免因此輕飄飄起來,不失時機地要他向我“拜師學藝”。
有人說,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