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成文,但卻被所有下井工作的礦工們遵守著,那就是每天下班上井後,必須先回家一趟,讓你的親人知道你活著上來了,才能夠再去辦別的事,任你喝得爛醉半夜回來都行,但絕不能讓家裡到了該上井時不見人影。
那時的鶴崗沒有什麼玩兒的,礦工們上井後最感愜意的便是喝酒,經常是上井後邀上幾個哥兒們喝上一頓,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不用養家餬口、兜裡又有倆錢的,還可能去幹另外一件事情,那就你是聞所未聞的嫖娼。你曾聽說過,共產黨在奪取政權之後,曾在一夜之間在全國範圍內取消了娼妓,但萬萬想不到在文革期間、在到處都是###的高壓之下,這裡竟然會發生此等事情。然而,當你親耳聽到、親眼見到了這些之後,你相信了這樣的事實。
起初,你是在三白酒後聽他講起這種事的,你當時不信,他拍著胸脯說道,他馬上出去,用不了十分鐘就能給你找一個回來。你後來才知道,操這種行當的人都是暗娼,並且無一例外的都是寡婦、礦工的妻子。在男人死了之後,家中斷絕了唯一的經濟來源,在改嫁不成又得養家餬口的情況下,完全是迫於生計而不得不為。同時也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搭幫套”。這種情況是男人雖沒有死,但因工傷致殘,無法再繼續下井挖煤,失去了勞動能力,雖說能從礦上領到一些工傷補助,但數目少得可憐,根本無法維持生計,這種人家裡的媳婦如果被哪個光棍看上,自願前來幫助,併成為家中的一員,就形成了“搭幫套”,也就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吃在一鍋裡,睡在一鋪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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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鐘樓 51(2)
時間長了,你瞭解到三白也有一個相好,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二十四歲,比三白還小兩歲。三白以自己的收入暗中接濟著她家的日子,已經有一年多了。三白對你說,自打這個小娘們嫁到礦上的那天起,他就看上了她,所以在她丈夫在井下被砸死後沒多久,他就爬上了她的炕頭。他知道她是暗娼,除了他之外她還有別人,但他卻從不去管她,因為他知道僅憑自己有限的接濟,根本無法維持她那個家。有時,他還會買上些酒肉拿到她家去喝,喝完便睡在那裡。一次,三白和你在一家飯館裡喝了一頓之後,走到街上時,他突然死拉硬拽地非要拖上你去她家再喝一會兒,你推脫不過只好隨他去了。當然,不可否認的是,當時你的心裡確實有著那麼一種好奇,你想親眼見識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倆在一片黑黝黝的低矮的棚房中七轉八拐,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三白相好的屋門前。屋門虛掩著,從裡面透出一線昏黃的光亮。你們徑直走進屋裡,三白相好的正在燈下做活,見你們進來,她趕忙站起身,將你倆讓坐到炕上。
“下午剛找來一撥活,我這兒正忙著呢。”三白相好的說著,用媚笑的眼神瞟了你一眼,“這位大兄弟像是沒來過,白白淨淨的,不是本地人吧?”
“人家是北京知青,別又想勾搭人家。”三白說著,將手中的酒肉送了過去,“拿去熱熱,我們哥兒倆要在這兒喝會兒。”
你環視著屋內,見大炕上一頭還睡著兩個孩子,屋地上堆著一大摞礦工們的勞動服,整間屋裡基本沒有什麼傢俱擺設,最乍眼的是放在窗根兒下面的那臺縫紉機。
“那是我給她買的,”三白說,“這娘們兒聰明,愣是自個兒學會了踩縫紉機,以後你要是有啥縫縫補補的就拿過來。”
“是呀,有啥縫補洗的就都拿過來,千萬別客氣。”三白相好的走進屋裡,放上炕桌將熱好的酒肉擺了上來。
“這是給礦上乾的活兒吧?”你問她。
“是呀,”她說,“給這些新勞動服上釘釦子,一件衣服釘七個釦子給五分錢。”
“那可太少了!”你說著又看了看那堆衣服,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所有這些衣服都幹完了,她的收入也不會超過十塊錢。
“可不是太少了,央求人家半天也不再給漲一分。”她說,“就這活兒也還不好找呢。”
“往炕上一躺把腿一岔掙得多,”三白說道,“你上哪兒去找那麼多像我一樣的傻子呀。”
“當著人家外人呢,你別這麼胡咧咧。”她搡了三白一把,臉臊得通紅。
那晚,三白並沒有睡在她家,怕你不記道,他執意要將你送回去。路上,他對你說,“這娘們兒炕上的活兒不錯,挺火爆的,你要是想了,可以上她這兒來放上一炮,給五塊錢或是三斤全國糧票都行,那是幫她呢。”聽了他的話,喝得醉醺醺的你頓時就醒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