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黃大香沒有上臺控訴,只站在石拱橋上遠遠地望了一眼。
彭石賢不滿母親的袖手旁觀,這讓他覺得面子上很不光彩,似乎大家把他也當成了落後分子,所以,好幾天他都不願出門玩耍,母親使喚他去做事也不樂意。
張華玉來石賢家裡做作業,見石賢對他母親不高興,便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寬慰石賢,她說:“我伯自己也很落後,那次就不讓我與你去禁酒,他是怕禁了酒沒喝的,前天還見他一人偷偷地喝了酒!”
“我看國芬姐也很落後,她就不贊成禁酒,”彭石賢還記著國芬姐嘲笑他沒能說服母親去控訴李壽凡的事,“她光知道拉炳哥的後腿,還不讓炳哥勸去說我媽。”
“還有呢,有一個偽保長拐跑了我嫂子的姑媽,偽保長是李壽凡的狗腿子,可嫂子她也沒肯去揭發。”張華玉順著一條古怪的邏輯得出結論,“石賢哥哥,你就別隻怪你媽了,好嗎?”
黃大香聽了這兩個孩子幼稚的談話覺得又氣人,又好笑,她沒有去斥責他們,只裝作沒聽到。
然而,人的思想情緒十分複雜,天性並不是很容易能夠改移的。
[場景2]處決李壽凡
不料,僅幾天後彭石賢與學慈、連貴等夥伴一同在河邊撈捕魚蝦。
這時,只見對岸青石長堤上一些持槍計程車兵捆押著幾個人經過,其中有李壽凡,隔著那些人一段距離,還跟隨著許多看熱鬧的人。龍連貴馬上想起來,“那是槍斃人,快去看!”
彭石賢便與幾個夥伴,趕忙趟著水過河去觀望。還未爬上岸,那幾個犯人便從長堤上被推到了河灘邊,隨後槍響了,就在彭石賢他們前面十多米處,那幾個人倒下了。
彭石賢見李壽凡撲倒在地又爬了起來,還朝天上叫喊了一句什麼,當第二輪槍響時,李壽凡才又倒栽在地上。
[驚魂]彭石賢沒有再近前去看,他一個人回了家,他的腦海裡總是晃動著平時在街面上李壽凡與小孩子逗玩的情景。
黃大香見兒子一聲不響地站在門邊,臉色蒼白,神情顯出呆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她拉過兒子來,探探他的額角,冰涼冰涼,以為這是患了急症:“啊喲,石賢,你究竟是怎麼啦?”
石賢偎在母親身前,好一陣才開了腔:“我看見殺人了!”
母親摟著兒子說:“哎喲,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呸,呸,你怎麼要去看那種事情呢!”
[解說]經由各種渠道灌輸的政治說教終究改變不了母親在潛移默化中傳給兒子的品質和情性,彭石賢的心地同樣慈悲而又善良。
第二天的早上,彭石賢去上學出門時,樣子老不高興,張炳卿知道,這是為了鬥爭李壽凡,石賢想動員母親上臺去控訴,黃大香卻不肯給兒子這個面子,石賢便覺得母親太落後了,還常常鬧點情緒,這就少不得他這炳哥去疏解幾句。
今天的情況卻似有變化,當張炳卿走上前去招呼石賢時,石賢卻不應聲,張炳卿想拉住他,他一甩手,掙脫開去,低著頭,含著淚急匆匆走了。
“怎麼啦?”張炳卿回頭寬慰大香嬸,“石賢又淘氣了麼,其實,淘氣歸淘氣,人可聰明呢!”
“你還說聰明... ”黃大香望了張炳卿一眼;不無抱怨地說了句;“他是書讀多了,越讀越蠢!”
“該沒什麼事吧...”張炳卿遲疑了,昨晚,他已經聽國芬說起過槍決李壽凡讓石賢手了驚嚇的事,“待放學回家,我跟石賢好好說說去。”
“也沒什麼事,那就不用你去說什麼了!”說完,黃大香便進屋去。
對於處決李壽凡,黃大香心存疑問,張炳卿已經關注到了。
[場景3]因果質疑
[插敘]前幾天,黃大香就向張仁茂提出了一個疑問,當時張炳卿在座,而且,是他說“運動一來,李壽凡的性命恐怕難逃”的話,黃大香這疑問自然也是說給他聽:“仁茂伯,你那次被國民黨軍隊抓去嚴刑拷打,果真是李壽凡作的孽麼?”
張仁茂抽完了一袋煙,想了想,才慢條斯理地說,“炳卿抓走了他們的人,我是炳卿的伯父,當時我又不肯逃跑,李壽凡告不告我都一樣,我沒有算這筆賬。”
“那打死三個人的事一定是李壽凡從中作祟了吧?”在黃大香看來,有沒有血案是個關鍵問題,“只有殺了人才該償命的...”
“那也是個無頭案,”張仁茂如實說了,“國民黨軍隊的司令部駐在李家大院,李壽凡與他們究竟怎麼打交道誰能知道?據說,前不久,張炳卿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