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拙兒曲 作者:冷夏

喧鬧。

現在,張嬤嬤家的這頭大母豬發覺有人將一個活結套在它的鼻子上,試圖要以麻繩捆住它時,立刻發出響徹雲霄的尖叫。它毫不費力就將叫聲揚至最高點,而且可以持續不用換氣。

“我們又不是要宰了它,它這麼叫,真是嚇死人了。”

雖是說沒有行兇的打算,但在這持續的尖銳豬叫聲中,夏拙兒卻開始有了揮刀的意圖,她想瞪那隻不知死活的母豬一眼,卻又有點怕怕的。

“它耳朵上那個撞裂了的傷口子,不拿燒紅的刀子烙一烙,日子一久,怕不要爛掉整個豬頭?它現下可是懷了一肚子小豬仔的寶貝哪!有了個什麼萬一,今年我就甭想吃飽喝足的過日子啦!”張嬤嬤將一把剛放在燭火上烤紅的木柄鐮刀遞給夏拙兒。“我去扯緊它鼻子上的麻繩,你對準傷口子就烙下去!”

“啊?”

夏拙兒還來不及反應,便瞧見七十幾歲的張嬤嬤跳到大母豬後頭,使盡吃奶的氣力緊扯住麻繩。

“快呀!”張嬤嬤大喊。

夏拙兒沒工夫發愣,便將握著熱鐮刀的手往前伸去,烙著了大母豬的傷口子,也引來了大母豬暴斃一樣的慘叫。

張嬤嬤雙手一張,讓繩索自掌心裡滑了出去,那大母豬一發現自已不再受制,立刻就安靜下來,甩甩頭、跺跺腳,便若無其事地走向豬舍一角的稻草堆,好像根本不承認方才那毀天減地的尖叫聲是由它口中發出的。

夏拙兒只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了一回那麼累,她轉頭面對張嬤嬤那兩隻帶著滿意神采的眼睛,覺得很漂亮,而這種漂亮是隻有在鄉下人臉上才看得到的。

張嬤嬤的面板有著深刻鮮明的條紋,眸子明亮純淨,眼角時時散發著誠摯又愉快的光芒。

“晚點趁它吃飯時,我再去給它抹點香灰……”張嬤嬤對著夏拙兒咧嘴笑笑,走過她身邊時,表示嘉許地輕拍她的肩頭。

“不抹藥泥,抹香灰?”夏拙兒舉袖抹抹額角的汗。

“香灰可比什麼藥泥都有用。”張嬤嬤率先推開欄門走出豬舍。

一年多以前,當夏拙兒頭一次見到張嬤嬤毫不費力地牽著牛鼻子走路的時候,她還以為張嬤嬤只有四、五十歲,可是當時她都七十了。

其實,那是因為夏拙兒初到鄉下,有眼不識泰山,在農村中,六、七十歲而仍舊像張嬤嬤這麼硬朗的莊稼人比比皆是。

“再來的活兒可真得費點勁了。”張嬤嬤待夏拙兒也走出豬舍後,繫緊欄門上充當門鎖的繩結。

“啊?再來?還……還有活兒?”夏拙兒知道現在的自己眼珠子一定瞪得比嘴巴還大。

“年輕人白天多費點氣力,晚上比較好睡,張嬤嬤等會兒讓你帶罐豬油回去炒個雞蛋補一補,包你天天生龍活虎啦!”

曲承胤正在行走的土坡道很是險峻彎曲,他一直往上爬、一直往上爬,到得既像山又像高丘的坡頂,才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兒,因為腰腹上的刀傷正陣陣抽痛著。

若是在他未中毒受傷之前,別說是兩個高坡,即便是橫越兩座高山,對他而言也算不得是件難事。

體內凝聚不住的真氣,令他知道自己該找個法子將毒完全化去,只是他還想不出那個法子究竟是什麼?

在這傍晚的薄暮裡,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整個山谷的全景,起伏的山丘連綿不絕的向遠方伸展而去,最後消失在西天的豔紅與金黃裡。

風塵僕僕地踏進多年未歸的家門,喝下那杯毒酒之前,其實他已看見了二孃眼中浮動的驚慌,但他仍是不存疑地飲下她遞來的接風酒,那時的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一手拉拔他成人的二孃會對他不利。

幾乎是在嚥下毒酒的同時,他看見滿天的星星在閃爍,漸漸的,星星就像螢火蟲一樣動起來,然後所有的星星又突然墜落……

東邊一座巍峨的黑色大山俯視著他,這種赤裸裸的巨大很是威脅人。

以極快的速度轉身關上門,再以極快速度撲向他的弟弟手裡閃現一道亮光,之後那亮光即全數埋進他的腰腹之間,那時的他如何也不能相信從小跟在自己身邊打轉的弟弟會對他下毒手。

隨著紅刀子自腹中拔離,他的汗與血也流遍全身,他覺得非常的冷,眼前的人與物忽大忽小,只有閃動的燭火是清晰的,其他東西都模糊得看不分明……

重重山嶽的突兀稜角多少已被西斜的陽光柔化了,山腳下一大片無邊無際的青黃草原,也表現了一種孤寂的安寧。

提足最後一口氣衝出家門,雙眼不知是因毒發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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