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地為他撫平。妥協的話,在喉頭打了幾個轉,終於還是破口而出了。
聽到我的回答,倏忽之間他就笑了,一張臉像是清晨最美好最純淨的朝陽,充滿了極致誘惑的吸引力。
“吶,這才乖嘛……“他邪笑著說,自然地揚手撫上我的頭髮,為我理順剛剛掙扎的時候弄亂的髮絲,又將頭湊過來擱在我的肩窩,用曖昧的語調輕柔的在耳邊說話。聽聞他的話,我渾身不禁一震,手腳瞬時冰涼。不僅是因為他說話的時候,熱氣噴在耳後的敏感地帶,更是因為他所說的話的內容。
他說,何在淵,我要你對著我深情的說,你愛阮季,你的眼裡從此只能有他的存在,並保證期限是直至他死。這就是我阮季最想聽你何在淵說的話,也是我最想和你定下的契約,更是我想要和你保持下去的關係。
學了二十年的說話識字,可是此時我卻聽不懂阮季的這段話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敢想,更沒有勇氣去猜。
二十年,比之人類歷史來說,自是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但是於我來說,已經足夠漫長到讓我見識到這個世界灰暗的一面,儘管只是一個很小的角落,但卻讓我從此不再相信無緣無故的愛。
在我的認定裡,你愛我這一句煽情語的後面必定有一個字尾,你愛我的錢,你愛我的貌,你愛我的乖巧伶俐,你愛我的任性撒嬌……
我呆呆的愣在阮季懷裡,連掙扎也忘得一乾二淨,小腦瓜子高速運轉的都是愛這個難以言說的字眼。
“你現在不說沒關係,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說給我聽的!“阮季揚起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勾回我飄遠的思緒,然後扳過我的肩,眼睛牢牢的盯著我的臉篤定地說,一雙眸海里滿滿都是認真的堅毅。
“吶,我沒聽懂你剛剛的那番話,你能給我解釋下嗎?“我被這樣炙熱的目光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羞赧的抱怨,卻不想低頭的姿勢在別人看去更像是埋首在阮季懷中,更顯得我和他親密無間。
輪班換藥的護士一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兩個男人親近地擁抱在一起。
高個子的男子長身玉立,經常路過前臺時溫柔而和氣地跟護士們打招呼,此刻臉上洋溢著寵溺而得意的笑,擁著懷中的人兒像是坐擁這世上最寶貴的珍寶;矮點的男子埋著頭,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出臉部輪廓分明,也是一個美男胚子,小巧的耳朵羞澀的紅著,在墨色髮絲的掩映下,看起來誘人不已。
後來我才知道,阮季是個內斂含蓄的人,並不太懂得怎樣去表達自己的感情,此刻能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已算是很不容易了,再說一遍可能都是絕響。誰知偏生遇到的我,又是個反射弧過長的主兒,沒聽明白他這一番費盡心思的含蓄表白,非要纏著他要他說得更加直白易懂。
基於這點矛盾摩擦,氣氛頓時陷入僵局,我和他一時之間都默然不語。
殊不知,這一幕在護士妹妹們眼裡看來,則是情到深處欲語遲,是兩人之間深厚感情的見證之一,小心翼翼地招攬來了隔壁的護士過來圍觀,個個都萌的眼冒桃心,地上更是碎了一地萌妹子的心。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等我抬頭的時候,便看到門口圍了一堆的護士妹子,一個個圍在一起都快站成了一堵圍牆,個個都睜大了眼盯著我們。
好不容易恢復原色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我別過頭,不知道該怎麼樣收場。
自從知道自己的性向起,我就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我怕聚光燈的鎖定,會讓我的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但是今天,但我站在人群的目光中心時,我反而不再去擔心那些可能會被瘋傳的流言蜚語,我用餘光瞟著阮季冷冷的表情,最想知道的其實是他的心思。
一個人站在聚光燈下我會怕,但若有人能在我身後支撐給我力量,我亦能夠無所畏懼的勇往直前。
那麼阮季,你是那個能夠帶給我力量,讓我有勇氣站在光明裡的人嗎?
阮季的眼神掃來,發現我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立馬浮出一個燦爛的笑,用門口那群圍觀者聽不到的聲音對我說:“沒嚇著吧?你說咱們要不要逃啊?“
“逃?怎樣逃?“我望著那厚實的人牆,有些底氣不足。
“交給我就行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他牽起我的手,笑容溫暖如春日化冰。
在跳出窗戶的那刻,我又聽到了阮季的聲音,如夢似幻般不真實。
他說,你若想在沒有別人的世界過活,我陪你,若想在別人的眼神注目下過活,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