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沒有姐妹,卻多出來一個蘇扶風;你也說你家中早已無人,現下又回漠西看誰去?這一層身世背景,我從來未曾追問過你;你若當真不肯說,也只得由你。
蘇折羽哪裡受得了他這般威脅,連忙搖頭道,不是的,主人,折羽,折羽不是不肯說,只是以前連折羽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那時還小,什麼都不明白——這次回去,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我,我都告訴主人!
她停頓了一下。拓跋孤並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她嚥了口唾沫,道,折羽家裡確實不是普通人家,爹孃本是江湖中人,但從未曾教過折羽和妹妹扶風半點武功,所以我也一直不知,直到十一年前一日,爹孃突然將我們二人叫去,說有家學要傳授,可依照規矩。我們須得比賽誰能最快到得漠中清洲處,方能決定由誰繼承。折羽和妹妹每人得了一份水糧,還得了一個小包袱,說是到了漠中清洲,方能開啟看其中內容。那清洲爹曾帶我們去過。雖然要行一段路。但並不算太遠,所以我們也便欣然同意。我知道扶風好強,本也準備讓她了,所以就由她跑在前面。我只這麼跟著。誰料那一日偏偏遇上了大風沙——那是我們從沒見過的大風沙,真正是僥倖,我們拼命逃才逃了性命,但過後卻在大漠裡全然迷路,本來一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三天還未見方向。我們乾糧不缺,但水卻早已不夠,所以我趁晚上都偷偷裝給了扶風——第四日上終於是找到了路,只是……只是我那時已經力有不逮……
她眼睛輕輕一抬,瞥見拓跋孤仍是盯著她瞧,不由害怕地轉開了。這被大漠的烈日曬傷後尚未恢復的臉孔,似乎是令他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乾枯的嘴唇。他的手微微一動,不過,目光隨即也移了移。轉念道,所以你活下命來之後追到清洲,其實本來並不是來追我的,只是去找蘇扶風了,對麼?
《……那個時候並不肯定還能遇上主人。只是想著應該只有那一條路的……的確本來是想找扶風,可是……我沒有找見她。我在路上昏迷不醒時,身上東西也被人拿光了,包袱裡的東西完全沒有。我便什麼也不知道……
那麼為什麼你後來決定跟著我?就算為了報答我——你難道不想回家去?
蘇折羽沉默。
你是想著蘇扶風一定是先到了清洲,也先回去了。所以也就不打算回家與她爭寵了,是麼?拓跋孤略略皺眉。
蘇折羽點頭。
看起來——你們小時候,並沒有那麼和睦?…
也……也不是……蘇折羽低著頭道。只是……只是我一直以為扶風更得爹孃寵愛……所以我就總是……總是怕與她有所爭執或是衝突,甚至怕與她正面相見。
她停頓了一下,吸了口氣,重新道,不論小時候怎樣——總之——我原不知道爹孃原來並不是那個村子的人——那個村子只有我們一戶是漢姓,可是小的時候,我並不知曉。這次回去才知道,原來爹和娘是為了躲避仇家,才隱居到那裡去的。那一次叫我們去比賽到什麼清洲,也只是為了把我們都支開——
仇家找上門來了?拓跋孤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蘇折羽點點頭。我十一年來,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可是這次——這次我回去……尋到了扶風留給我的一封書信——扶風早在十一年前便知曉了一切,她到了清洲,就從爹孃放在包袱重的書信裡得知了此事,信中是說,我們既然到了清洲,便沿著去中原就好,不要再回去了,可扶風當然是不相信的,當下便回去了,卻見爹孃早已被害——村民只覺我們家招來禍害甚多,便將她趕走——她兩年之後,稍許練了爹孃留下的家學,又悄悄回去了一次,因為並不知我的下落,也便將她所知之事書於信中,留在家裡,希望我能看見。她……她卻也不知我是否還活著,她說她——她說她那時的確一直求勝心切,也是到後來,才想起我是將水留給了她,可那時卻已再找不見我了。距離這封書信,如今也有九年時光。若我能早點看到這封信,我……我那時與她重遇,我心裡……我心裡該也不會……那般難過。
仇家是誰?拓跋孤卻似乎並不在意她與蘇扶風之間那許多細節,只問了這一句。
我——不知道。蘇折羽輕聲道。
真的不知道?拓跋孤喉嚨裡哼了一聲。你遲遲不歸,該並不是只去了漠西對麼?若你沒去別處,又怎會被單疾風撞上?單疾風那段日子是去了明月山莊的——你是不是去了洛陽?你的仇家是不是在洛陽?
蘇折羽不意他口氣突然咄咄逼人,身體一軟,跪到了地面,垂首道,折羽……知道錯了……
你起來!我沒叫你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