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地說。
“不,是真的,我聽瓦格大人親口這麼說,”她撒謊。“每個人都會被他砍掉一隻腳。似乎是左腳。去廚房叫醒熱派——他聽你的話——讓他準備些麵包或燕麥餅之類。反正你負責拿劍,我負責牽馬,最後在厲鬼塔後的東牆邊門碰面。那裡少有人進出。”
“我知道那裡,還不是跟其他門一樣,有人守衛。”
“那又怎樣?好啦,你別忘了劍!”
“我又沒說要來。”
“好好。但如果你要來,不會忘記帶劍?”
他皺起眉頭。“不會,”他最後說,“我想不會。”
艾莉亞原路返回焚王塔,一邊悄悄走上蜿蜒的樓梯,一邊聆聽腳步。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她脫光衣服,仔細地著裝。她穿上兩層內衣,一雙溫暖的長襪,還有自己最乾淨的外衣——那是波頓家的制服,胸口上縫著恐怖堡的剝皮人紋章。隨後她繫緊鞋子,瘦小的肩膀披上一件羊毛斗篷,並在喉嚨下打好結。靜如影,她再次下樓,中途在領主的書房門口駐足聆聽。惟有靜默。於是她緩緩推開門。
羊皮紙地圖就在桌上,在波頓大人吃剩的晚餐旁邊。她將它緊緊卷好,插入腰帶。為防詹德利萬一不敢來,她把大人留在桌上的匕首也拿走了。
之後她溜進漆黑的馬廄,有匹馬低嘶了一聲。馬伕們都睡著了,她用腳尖捅醒一個,對方歪歪扭扭地坐起來,“呃?幹嘛?”
“波頓大人要三匹馬,上好馬鞍和轡頭。”
男孩站起身,拍拍頭髮裡的稻草,“幹嘛?現在?你……要馬?”他對著她外衣上的家徽眨眨眼。“大半夜的,他要馬做什麼?”
“波頓大人沒有被僕人質問的習慣。”她雙手抱胸。
馬童盯著剝皮人不放,他知道那代表的含義。“你要……三匹?”
“一,二,三。打獵用的馬,又穩又快的那種。”艾莉亞幫他準備轡頭和馬鞍,以防驚動其他人。她希望將來不會連累到他,但心裡知道這很難。
牽馬過城是最困難的部分。只要可能,她便躲在牆內的陰影裡,如此城頭上走動的衛兵就得垂直往下看才能發現她。他們發現又怎樣?我可是大人的貼身侍酒。這是個寒冷陰溼的秋夜,西邊吹來的烏雲遮住了星星,每陣風都讓號哭塔發出淒厲的悲泣。聞起來快下雨了。艾莉亞不知這對他們的逃亡而言是好還是壞。
沒人看見她,她也沒看見任何人,只有一隻灰白相間的貓,沿著神木林的圍牆悄悄走動。它停下來朝她吐口水,剎時間喚起她關於紅堡、父親和西利歐·佛瑞爾的記憶。“我想抓就能抓住你,”她輕聲對它說,“但我得走了,貓咪。”那隻貓嘶了一聲,然後跑掉。
厲鬼塔在赫倫堡的五座巨塔中損壞最為嚴重。它陰沉淒涼地矗立在一座傾頹的聖堂後面——近三百年來,只有老鼠到此祈禱。她就在那裡等待詹德利和熱派。彷彿過了很久很久,馬匹啃食碎石間的雜草,烏雲吞沒最後一顆星星。艾莉亞百無聊賴地拿出匕首打磨。照著西利歐教她的法子,悠長而平穩地摩擦。這聲音令她平靜。
人還沒到,她遠遠便聽見他們的聲音。熱派呼吸粗濁,還在黑暗中絆了一跤,擦破小腿的皮,隨之而來的大聲咒罵幾乎能吵醒半個赫倫堡。詹德利比較安靜,但走動時身上扛的劍互相撞擊,叮噹作響。“我在這兒。”她站起來,“安靜點,否則他們會聽到。”
男孩們在碎石堆中擇路朝她走來。詹德利在斗篷下穿了上好油的鎖甲,背挎鐵匠的錘子。熱派漲紅的圓臉在兜帽裡若隱若現,他右手搖搖晃晃地拎著一袋麵包,左臂夾著一大輪乳酪。“邊門有個衛兵,”詹德利平靜地說,“我告訴你會有衛兵。”
“你們留下來看馬,”艾莉亞道,“我去處理。聽到訊號就趕快跟上。”
詹德利點點頭。熱派說:“你學貓頭鷹,我們就過來。”
“我不是貓頭鷹,”艾莉亞道,“我是狼。我會嗥叫。”
她獨自一人穿越厲鬼塔的陰影,走得很快,以抵制內心的恐懼,一面幻想西利歐·佛瑞爾、尤倫、賈昆·赫加爾和瓊恩·雪諾就在身邊。她沒帶詹德利給的劍,現在還不需要。尖銳鋒利的匕首更合適。東牆邊門是赫倫堡最小的入口,十分狹窄,厚實的橡木板鑲嵌鐵釘,與城牆呈斜角,設在防禦塔樓下。門邊只有一個守衛,但塔樓裡一定還有,沿牆巡邏的更多。不管發生什麼,靜如影。不能讓他出聲。零星的雨點開始落下,有一滴掉在眉梢,沿著鼻子緩緩流淌。
她沒有隱藏,而是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