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過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
接下來,彭冬英開始咄咄逼問劉老倌:“聽別個講你講過食堂糟蹋糧食,我今天就給你算算細賬,一家一戶分灶煮飯,一家用小鍋僅鍋巴粘掉的糧食算五錢,如果一個小隊八十戶人家,則共沾掉糧食二斤八兩,如果在食堂用大鍋煮,八十戶需要三口鍋,每鍋粘三兩,共沾掉九兩,兩相比較,辦食堂後每餐就節約一斤九兩,每天就是將近五斤(老稱),你講那樣划算?老話講,‘吃不窮,穿不窮,打算不到死受窮,’虧你白活了一輩子,這點帳都拎不清。”不等對方回答,彭冬英轉過身子,提高嗓門用極富煽動性的語調問道:“社員同志們,大家說公共食堂到底是糟蹋糧食還是節約糧食啊?”
許多支持者幾乎異口同聲的喊道:“節約糧食。”
劉老倌說:“你要這樣算的話,雞蛋裡面還找得骨頭出哩,你見過哪個屋裡辦酒席不剩飯的,量體裁衣還有個尺寸管著,估量下米,這麼多人拿捏得那麼準啊,餐餐套卡不可能,肚子又量不準,就算量得準,飯量也是變的,遇上個三病二痛慪氣使性就吃得少,具體少好多又不曉得,病痛冇得尺量,慪氣冇得斤兩。”
彭冬英說:“剩飯剩菜可以餵豬餵雞鴨。”劉老倌說:“講起好聽哩,個個放開肚皮做死的築,每隻碗裡剩起半碗,剩飯剩菜都倒起幾籮筐,喂都喂不贏,掉在地上的飯就沾了腳板,糠秕泔水就燒掉倒掉。”
彭冬英說:“你講社員吃冤枉,大鍋飯是臭的,你什麼意思?”劉老倌說:“是的哪,冇錯啊,吃到肚子裡的變屎臭,粘到腳板的踩起臭,剩飯剩菜老鼠蒼蠅成堆,餿起臭。”
彭冬英尖聲反駁:“我看是你的嘴臭,思想臭,公共食堂這樣好,社會主義這樣優越,我們廣大貧下中農的生活就像從黃連樹上一下掉到蜜缸裡,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到晚扇陰風點鬼火,胡說八道,替地主富農講話,一心想把共產主義的幼芽嫩葉掐脫摘死,還慪氣使性哩,你是跟社員群眾慪氣還是跟毛主席共產黨慪氣啊?是大家阻攔你走資本主義道路了是不?今天更是卵大皮粗,竟然帶頭退食堂,你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了,皮肉發癢,冇鬥得。”
解放喊:“捆起來,鬥他!”培鑫高聲支援:“莫讓一粒老鼠屎打爛一鍋湯。”明奇說:“害群之馬一定要揪出來。”吳老館說:“絕對不能讓他開這個頭。”連萬老館兩口子都搭起腔來,萬婆婆說:“放著神仙不做,你瘟老館怕是腦殼蒙噠漿糊。”人群裡響起一片叫嚷聲:“捆起來,捆起來。”坐在臺上的業大口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隨即面色平靜,彷彿什麼也沒聽見,而賤伢則略顯不安。
‘三姨夫’、向會記等人立即在學校四處尋找繩子,房間都鎖著門,解放踢開廚房門,把挑水扁擔上的短繩連同鉤子解下來,口裡喊著:“繩子來了。”‘三姨夫’把劉老倌綁了雙手,押到臺上。牛屎連跳帶爬從樹上折了一根樹枝,從人群中迅速遞向臺上,彭冬英接過,開始抽打,口裡數落不停。
嫩樹枝不經打,打到鐵鉤上折了一段,解放擠過人群,從廚房柴堆裡翻出一根粗的遞過來。劉老倌臉上青筋暴突,大吼道:“你憑什麼打老子?一不是幹部,二不是衙門。”
彭冬英自豪的說:“老子是地地道道的貧僱農,根正苗紅,思想過硬,代表廣大貧下中農教訓你這個公共食堂的破壞分子,腦殼進水的假貧農。”劉老倌又叫:“麼子思想過硬,狗屁,呸,要是真的思想過硬,就會一碗水端平,把你老倌也會捆起來。”業大口湊近賤伢耳邊嘰咕了一會,起身過來要過樹條,衝劉老倌砸了幾下重的;然後高聲宣佈說:“從現在起,任命彭冬英同志為一隊婦女隊長,原來的就莫搞了。”彭冬英受寵若驚,立即拿出大義滅親的氣概,喊攏向會記、‘三姨夫’等人,親自帶頭動手把丈夫也捆了起來。
彭丈夫邊掙扎邊大罵不止:“你這個畜生,真的是絆噠腦殼,六親不認了,老子當初硬是瞎了眼,找噠你這個神經,豬婆子…”彭冬英又率先開始抽打丈夫;邊打邊罵;“老子才真的瞎了眼,找噠你這個落後分子…。”
打完彭丈夫,向會記問張富農:“你今天下午在田裡拌禾的時候講了麼子啊?還記得不?”張富農囁嚅著說:“我,我講太陽太厲害了,人都會蒸熟。”向會記冷笑一聲,說:“不對吧,有膽量講又冇膽量承認,要不要當著社員的面給你過一下稱咯?”
張富農滿臉是汗,開始裝傻充愣,說:“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我講食堂一點好處都冇得,我入食堂後一頓飽飯也冇吃過,一個禮拜就廋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