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公子走後,我這邊依然無法安心。
小時候,曾給過我不少照顧,她要真出了事,家裡還有幾個孩子,著實讓人心疼。
思來想去都無法放下,於是便離開房間,去找蘇決。
他的法子多,找起人來也比我們方便快捷。
路上問了兩個人,得知蘇決這會兒陪著青嵐在酒窖裡。
赤淵的酒窖,對我來說也是意義非凡。
當年若不是我喝了酒,就不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赤淵也不會知道我這個女兒的存在。
那個酒窖,還曾經招待過正財神,臨別的時候,還送了我一個取之不盡的百寶袋。
若不是我喝桑魚酒,就不會被阿離發現能長大的秘密……
總之,那裡充滿了太多過去的回憶!
酒窖顯然很久沒有開啟了,醞釀了一閣樓的香氣,燻得人頭眼發暈。
蘇決站在門後守著,看到我進來,很是驚訝,“您怎麼來了?”
我將青煙和丘公子的事同他大致說了一遍,然後讓他去設法尋找青煙。
蘇決有些不放心,“那這裡……”
“有我在,沒事的。”
“大人喝了很多酒,這會兒怕是已經醉了,您現在……要小心。”
蘇決說著,悄悄塞給我一個紙鶴。
我不動聲色的將它藏在袖子裡,同他道:“去吧。”
蘇決走後,我便順著聲音找到青嵐,他正躺在架子上,懷裡抱了一罈酒。
在他身邊,零零散散放著十幾壇,酒液流的到處都是,全部開了封,應該是品嚐過味道,覺得不喜歡,所以乾脆丟在那裡。
這些酒,隨便拿一罈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結果卻被他這般揮霍,實在讓人心疼。
我將酒罈一一扶正,青嵐便懶洋洋的打量著我,冷笑,“怎麼,捨不得?”
我並不掩飾內心的惋惜,“是啊,你不知道,釀這一罈酒需要花費多少精力,譬如這壇桑落酒,必須選用紅土上面長的高粱、豌豆和綠豆,每顆都要仔細挑選,不能有蟲洞、瑕疵甚至斑點,比例也分毫不能出錯,釀好之後需塵封十年,才能開壇飲用。你倒掉的這壇,是存放了八十年的。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攜一斗,遠送瀟湘故人。”
青嵐微微抬起下巴,“那我喝的這壇呢?”
我瞟了一眼酒罈上面的紅紙,“那壇是露春,採用春天嫩竹上的朝露釀製而成,小小的一甕,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血。”
他笑了下,又抱起來灌了一大口,眼睛烏亮道:“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柔聲道:“都是赤淵和我說的,這些酒你可以隨便喝,但是一滴都不能糟蹋。”
聽完我的話,他沒有說話,而是將手揚起來,酒醞猛然撞擊在對面的酒架上,那些酒罈碰在一起,稀里嘩啦碎倒一片!
各種酒香夾雜在一起,衝的人想要落淚!
我心狠狠抽搐了下,看向青嵐,他不無得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手抖了下。”
我問他,“這麼做,有意思麼?”
青嵐微微勾起唇角,“有意思,看你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就覺得很痛快!你毀了我大哥,憑什麼獨善其身活得好好的?”
我說:“把他的下落告訴我,我去找那個人,很大可能會死,不就如你所願了麼?”
“想死?”青嵐狠聲道:“我偏不如你意!”
他突然起身,像陣風似的,眨眼間便來到我面前,“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要讓你比死了還難受!”
說完這話,他便抬起手,張開五指,然後驀然收緊!
那時間,所有的酒罈都在同一刻炸裂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碎片飛濺,酒液亂竄,而他則像是個掌握著遙控的引爆手,得意的看著我,微笑!
屠蘇!荷花蕊!寒潭香!金莖露!太禧白!蘭生……全都是赤淵的心血,都在瞬間毀滅。
我幾乎不敢想,赤淵如果知道了,會心疼成什麼樣子?!
“這筆賬我記下了,早晚都會要你還的。”對著他那張熟悉至極的臉,我的聲音竟然還能平靜的毫無波瀾,也是出人意料。
沒有看到我歇斯底里發狂崩潰的模樣,青嵐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他冷哼道:“有本事就來,以為我會害怕?”
說完,他便趾高氣揚的走了,留下我獨自對著一地狼藉發呆。
許是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