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還是他那位行事常出人意表的孿生姐姐。
傅長霄的五官不自覺又扭曲了,連作好幾個呼息吐納,才費勁兒按捺住極欲動手殺人的怒焰。
都說了,全怪他一時心軟,他要冷酷絕情,就該在當時廢掉那女人一身武功,省得她繼續造孽。
頭一甩,抓回神智,他把懷裡的小腦袋瓜重新壓偎頸窩,供她棲歇,沉聲道:“你陷進黑沼裡,隱秀救你,但她要你答應她所提的那些條件,是嗎?”
“……你都知道了?”頰好熱,有些難堪,更有幾絲委屈,但,都能忍的。以往,依她吃軟不吃硬的脾性定是與對方力持到底,沒絲毫轉圜餘地,可如今當真不同,她的身體不再是她獨有,有了這層體認,那些傲然不屈、執拗頑強的堅持,似乎變得不再是最最要緊的了。
“我不想死在這片沼澤,我想見你,好想見你……我、我答允她了。她說,要讓她香幾口,我最後還是點頭了。然後她救起我,點我穴位,把我藏在巨石後,取走我的銀劍……過沒多久,你便來了。”
“嗯。別想了,隱秀的事我會處理。”重要的是,她此刻在他臂彎裡,兩人解開所有心結,情意坦坦然,不再隱晦。
“可我已答允她……”苦惱了!“白家寨”的大姑娘一向重然諾的呀!對方說任她“香幾口”,唉唉,當下應該問得更清楚些,究竟得被親幾次?且,親在哪個地方啊?只怪當時身子下陷得好快,她太急,沒能多想。
“那就反悔到底!”抱住她的健臂陡攏,語氣既冷又火,再現“天梟”本性。是那女人毀約在先,說好他助她療傷,她不再擾他的妻,既是這般,還需守諾嗎?
“嗄?”白霜月又是一怔,一手悄悄護在肚腹上,像怕男人把她摟得太用力,沒留神要壓傷什麼似的。
反悔到底嗎?唉……記起適才傅隱秀咬住她唇辦時的眸光,還有她吐在耳畔的話——
……咱們慢慢來,往後的日子還長,不急。
老天!她只覺得頭好疼。兩個“天梟”都愛她,可她愛的只這麼一個呀!
“霄……”她低喚,雙臂主動攬住他的頸,感覺他側頰輕蹭著她。
“我沒事。”她說,氣息溫熱綿軟。“我也沒惱傅隱秀了……”
他似要說話,她不讓他說,唇密密堵住他的,好一會兒才放開,喃道:“她帶你來,讓我親耳聽見你的情話,我好歡喜,所以我不惱她了。其實仔細想想,她從未真正下手傷我,你別找她算帳,可好?你們倆武功相差在伯仲之間,真狠鬥,要鬧得兩敗俱傷的。況且也得顧及孃的感受,你別尋她晦氣了。大不了我以後避著不與她打照面,她便親不到我了。又或者,她還會找到更好的姑娘,那姑娘也會喜愛上她。”
“你你……你這傻瓜。”哭笑不得,心中憐她,傅長霄真不知該如何說她才好了。
白霜月故意拿鼻尖蹭著他的鼻翼,認命笑嘆:“是啊,我是傻瓜,倘若不傻,怎會愛上‘天梟大爺’,傻呼呼追著他跑?”
由不得她不愛!男人的詭眼激揚出燦爛流光。
她的唇被瞬間佔領,呼息與心韻皆亂,大亂,亂得無法無天,亂得失去一切圓規方矩,但再亂也無所謂,她甘心情願。
笑著。縱使一身髒汙、狼狽不堪,她仍笑開懷,與他親親愛愛。
十日後
春的氣味當真攪纏在高原風裡。
即便一輪霜月懸掛在寶藍天幕,霜月白,白霜月,月霜白,映照著西塞雪原,夜風中已有幾絲春信將至的暖味。
馬蹄輕快地踩過薄雪,格答格答作響,月光將兩匹大馬和馬背上的人影拉得斜長,在這奇清的雪地中,相伴的兩人有種浪跡天涯的落拓瀟灑。
他們當然沒要走闖天涯,刀光劍影的日子不比塞外自由自在的生活。策馬在廣懋大地上飛馳、在平曠雪原上信馬由疆、在牛羊群裡穿梭,又或者往遠處去,看那些大山大河,拜訪散落在四處的高原族朋友,這般舒心日子有誰不願過?
沒要闖天涯,卻該是時候下馬紮營、好好休息了,但兩人似乎都愛上此刻夜月下的雪原,不覺累,想這麼相伴往前。
又走一段,前頭那匹大馬超前約半個馬身,馬背上一身素衫、罩著薄裘的白霜月回眸,靜謐謐勾唇,道:“今晚若不歇息,明早便可回到‘白家寨’。”
後頭輕策馬匹的傅長霄淡應了聲,回道:“累了就紮營生火,不需要趕路。”
“我沒累。我也不趕路。”她只是有件事一直忘記同他說,現下月光